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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廠提督之職……】 “阿肆不是狗奴才!傾顏你在母皇面前不是這么說的!” “我說什么了?” 【藐視王法杜弊主聽,變橘游人,惡貫之盈罄竹難書……】 “你說應該對他們好的。旎旎姑姑就對我好,阿肆對我也很好,你不要這樣講!” “一條東廠派來的狗,對你好是為了迷惑你?!?/br> “你對我好難道也是為了迷惑我嗎?” 【朕登基之初,本應大赦天下,然此賊子無悔過之心,欲行潛阻之事……】 “你怎么說不聽呢,再說他們對你好是應該的,對你不好才更該誅九族?!?/br> “不對不對不對!我不聽你說!” 【今當于西市行大辟之刑……】 “狗就是狗,物件就是物件,不能當人看?!?/br> “奴才不是狗?。?!” 【斬首示眾,以正視聽?。?!】 “……” 符柏楠薄唇緊抿著,從灌木后退開,再退開,悄然離去了。 再回過神,他已站在白記門口。 午后的暖陽打在熙攘街巷,行人來來往往,到了符柏楠兩丈外,見了他這一身官皮,都繞著路走。 他仰頭看著白記燙金的匾額,眼神有些空。 竹簾后堂內熱熱鬧鬧,側過頭去,廚房中紅紅火火。 煙火人間。 人間。 人。 他在門前站了一會,深吸口氣,緩緩轉身,要往東廠去。 “符柏楠?!?/br> 他頓住了腳步。 背后有人走來,輕輕扯住他衣袂。 “來了怎么不進去?!?/br> “……” 符柏楠回身,視野里跌進個女人,仰著頭溫眉細目,面色略緊。 臉上傳來輕觸。 他伸手抓住,發現是塊帕巾,拿下來,又發現濕了一大片。 “出這么多汗,渴不渴?”白隱硯等了片刻,符柏楠卻不言語。她伸手拉住他,將他帶進館中雅座。 路過大堂,食客見了,高喧停了一停。 白隱硯視若無睹。 “給?!?/br> 她沏起茶,將符柏楠推在常坐的軟椅里,蹲下給他除了靴,昂首溫聲道:“我去做吃的,你等我一會?!?/br> 符柏楠閉了下眼。 白隱硯打簾出去,等再回來,她正聽到他低低吩咐:“給他送盒傷藥去?!?/br> 推門進去,她和領命的廠衛打個照面,是個生面孔。 “屬下見過主母?!?/br> “嗯。新來的?” “是,屬下許世修?!?/br> “去罷?!?/br> 再轉首,符柏楠已恢復了往日的樣子。 屋中紫煙裊裊,他仰在椅子里,面色雖敗,神色如常。白隱硯擱下兩個凈白的瓷碗,遞給他把銀勺。 “吃吧?!?/br> 符柏楠伸手打開扣著的碗,里面東西晶瑩剔透,上濁下清,墨綠中點著個朱紅的鮮枸杞。 他舀了一勺。 一口下去,剩下的便再不用白隱硯多費口舌。 “什么東西?!彼麛R下碗,喝了口茶。 “自己琢磨著做的,用茶磨粉,化了蔗糖,摻著薯粉研水晾出來的,甜么?” 符柏楠咽下茶:“剛好?!?/br> 白隱硯笑了笑:“你愛吃甜啊?!?/br> 符柏楠垂下眼,半晌道:“小時候難得,大了就貪?!?/br> “這倒是?!卑纂[硯起身添茶,隨口道:“若是從沒餓過的人,怕不知酸甜苦辣,味味都難得?!?/br> 合上壺,一轉頭,她和符柏楠對上了視線。 “你嘗過吃不飽的滋味么?!?/br> 白隱硯愣了下,道:“那是我童年唯一知道的感覺?!?/br> 符柏楠偏頭嗤笑一聲,語氣低而薄涼。 “那咱們小時候倒是般配?!?/br> ☆、第二十二章 話語方落,兩人均是一停。 白隱硯低頭抿唇,收拾好碗筷,坐在桌邊看起書來。 符柏楠手中煙桿裊裊,屋中漸靜,沉默的如同無人一般。 手心中的熱茶變為溫茶,他忽然低低開口。 “天要變,廟要倒,這一次砸下來,不知道要壓死多少條畜生?!?/br> 白隱硯合書抬眼。 他漠然對望,繼續道:“我這條恐怕就首當其沖。你還是早做準備,別因為跟我這點虛名,之后吃了大虧?!?/br> 啪。 書被撂在桌上。 “怎么?!卑纂[硯挑眉,聲調微抬,“原來督公當我現在沒吃虧呢?” “你說甚么?” 符柏楠瞇起眼。 白隱硯不閃不避,左手背托腮,一字一句又重復了一遍。 話說完,她轉頭撥了撥未點起的燭芯。 “符柏楠,我雖是個女人,可開著京里的館子,掂著京官的小心,入殮這點錢我還不缺。死你一條狗,我給一條狗收尸;死你們一群狗,大不了我都收了,左右都是吃虧,我認了?!?/br> 她抬起眼。 “督公,你不要太小看女人?!?/br> 白隱硯的語氣與平常無二,眉目疏淡,官話帶著柔軟的卷舌。 軟劍貫氣,打出幽蘭的鏗鏘。 符柏楠自知她說到做到。 怕? 再臟的地,她都不畏懼。 他喉頭滾動幾次,目光三折落了下去,低低開口。 “知道了?!?/br> 白隱硯收回視線,再次拿起書。 剛看了兩行,符柏楠的話又到:“不過早準備下總沒有錯?!?/br> 白隱硯翻了一頁,淡淡道:“明話也是說,暗話也是說,你若想告訴我,干脆把話挑明?!?/br> 屋中又沉寂下來。 良久,符柏楠拿過紙筆寫了幾個字,推到她面前。 【皇上不進飲食?!?/br> 白隱硯點起燭火,燒了那張字條。 “???” 他閉了下眼。 白隱硯道:“什么病癥?” 符柏楠嗤笑道:“那你得去問太醫院那群廢物?!?/br> 白隱硯堅持地看著他,挺了一會,符柏楠抿嘴,匆匆寫下幾個字推了過去。 她很快看完,沉默地燒掉紙張,臉卻肅沉下去。 符柏楠看出她神色不對,反問道:“怎么?” 白隱硯指尖在書頁邊緣來回,撫摸了片刻,輕聲道:“是該早做準備?!?/br> 符柏楠立刻明白了。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