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潤。她想起了從前和父親偷偷在后院養了一只狗的時候，父親也是這么對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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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芳來到謝師宴的現場時，發現場合比她想象中隆重。酒店外面拉了一個橫幅，上書“熱烈祝賀我校方芳同學考上p大”。

    方芳所在的學校名不見經傳，她是這個學校里第一個考上p大的學生，還是學校試點藝術生一鳴驚人的藝術生，難免學校大張旗鼓。

    “方芳，來了？快進來！”班主任把方芳拉進飯店，熱情地向一眾學校里的領導介紹，面上的喜色幾乎要溢出來。

    方芳跟著班主任，被炫耀了一圈，終于能坐下來，嘗一嘗飯店的飯菜。雖然比林也時期的味道差了許多，總好過在叔叔嬸嬸家頓頓清湯寡水。

    方芳正往嘴里搛了一塊紅燒rou，宋一昊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方芳，恭喜你?！?/br>
    類似的祝賀之詞，方芳這幾天已經聽到耳朵起了繭子。她不以為意，簡單頷首回應，繼續咀嚼嘴里的紅燒rou。

    情人眼里出西施，宋一昊以前看方芳不順眼，但他現在看著方芳小口小口地咀嚼，只覺得她淑女得很，還兀自覺得她一定有一口可愛的銀牙。

    “方芳，我也報了北市的大學，以后有機會在一個城市上大學。我想，老鄉間總是親一些……”宋一昊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些什么。他本來是校草，眾人眼里的寵兒，可不知道為什么對著方芳時，他卻有些怯場。他喝了一口杯里的酒，下定決心，“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不能?！?/br>
    方芳拒絕得很干脆。在宋一昊開口說也報了北市得大學的時候，她就知道宋一昊想說什么?？墒沁@個人能把別人對他的感情視若無物，她接受不了。更何況，對待方芳態度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也實在能看出這個人人品不怎么樣。

    “我記得之前你說過讓我離你遠一點，不想和我有什么關系?！狈椒佳氏伦炖锏募t燒rou，暗罵宋一昊來得影響食欲，“現在我不喜歡你了。這句話原封不動我要還給你?！?/br>
    宋一昊算得上一號風云人物，他端著酒杯走向方芳的時候就有人等著看表白的好戲，預備方芳答應之后鬧一鬧。但校草表白被拒的橋段，他們始料未及，現場的氣氛突然降到了冰點，宋一昊也愣在原處。

    “不好意思，家里有事，得先走了?！狈椒加眉埥聿亮瞬磷?，站起身來，向各位科任老師致意，離開了飯店。至于宋一昊，她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算是幫你報仇了吧？林也在心里想著。廖婷婷大聲說出方芳的秘密的時候，更讓方芳寒心的大概是宋一昊嫌惡的眼神吧？哪怕他能善意地看方芳一眼，方芳恐怕也不會走上絕路。宋一昊看起來什么也沒做，但他背負了無為之罪。

    方芳摸著夜路走回家里，剛要開門就聽見爭吵的聲音。

    “不行！你這不是把芳兒往火坑里推嗎？”這是方富的聲音。

    “怎么叫往火坑里推？她是個女孩子，總歸是要嫁人的！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女子無才便是德！再說了，她是去讀正經書嗎？她是要去當戲子！你看沒看電視？前段時間不是剛有個什么也的歌手死了？這個行當多亂啊，不是賭｜博就是吸｜毒，我讓她嫁人不是為她好？她還能一輩子不嫁人？”

    “話是這么說，可是你看看，你給她找了個什么人家？讓我侄女嫁給隔壁村的二傻子？”

    “哼，你以為自己是什么名門望族？你侄女嫁給人家是高攀！王富貴家里怎么不好了？婆家有錢有勢的，彩禮給二十萬呢！是，王富貴是有點楞楞的，那方芳不是更容易掌握家里的事，不容易受委屈嗎？再說了，過幾年磊子要去媳婦，聘禮去哪兒討？”

    方芳靠在門外，把屋里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李潔這是打著“賣女兒買媳婦”的算盤。

    方磊被方富從家里趕了出來，以免聽到這些對話。他在屋外轉了一圈，瞧見方芳聽墻根，走到她身邊，說起了風涼話?！翱忌洗髮W了有什么用？你馬上要嫁給一個二傻子了?！崩顫崒鹤雍苁菍櫮?，來龍去脈沒有瞞著方磊的。

    “舊社會早過去了?！狈椒祭浜吡艘宦?，“我嫁給誰不是她說了算的?！?/br>
    方芳來到方家以后，不愿意多花時間應付這個斤斤計較的嬸嬸，是因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現在要插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方芳有必要告訴她自己不是誰都能捏的軟柿子。讓她嫁到隔壁村，一輩子呆在這小地方？絕不可能！

    方芳猛地推開門，把李潔和方富都嚇了一跳。

    “你讓王富貴來娶一具尸體吧?！狈椒伎粗顫?，冷冷地說。

    方富一聽這話，知道紙包不住火，擔心這個傻侄女做傻事，上前安撫：“八字沒一撇的事，芳兒你說什么胡話?！?/br>
    李潔卻不吃這套，她撥開方富，左手叉腰，右手直指著方芳：“你個小妮子，少給我來這套！你還想再鬧一次絕食？你信不信我撬開你的嘴，硬給你塞｜進｜去？你在我們家白吃白喝，我還給你張羅婚事，你懂不懂感恩？”

    “感恩？我不知道原來現在是大清嗎？父母之言，媒妁之約？”方芳依舊冷言冷語，“何況我什么時候在你們家白吃白喝了？我爸爸是因公殉職，難道沒有撫恤金？撫恤金去了哪里不用我多說吧？”

    方芳料定沒有半分好處，李潔是決計不會把方芳領進家門。果然李潔心虛，氣焰弱下去一些。方芳欲揚先抑，走回房間寫了一張保證書簽好名塞到李潔手里。大意是自己不計較撫恤金的去向，并且學校發下來的獎學金全數交給李潔處理，自己今后絕不向李潔要一分錢。

    “學校很重視我的藝術生資格，指著這個市里去評優呢。真要鬧起來，你也占不到什么好處?！狈椒荚诶顫嵓毤殞徱暠ＷC書時說到，“學校發下來的獎學金有三萬，我一分不要，你給我留一張去北市的車票錢就行了。到了北市以后，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絕對不會管你要一分錢。我爸爸的撫恤金加上我的獎學金，就算沒有二十萬，也相去不遠，你考慮一下吧?！?/br>
    “芳兒，一家人何必鬧成這樣……”方富看著保證書上的內容覺得揪心，眉頭幾乎皺到了一起。

    “叔，我很感激你，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這樣對大家都好，對不起?！狈椒伎粗礁?，對著這個家里唯一一個有親情味的人，覺得傷害了他感情，有些抱歉，可是她不得不這么做。她必須去北市。

    方富還想說什么，但明顯動心的李潔攔住了他?！澳惚ＷC不往家里要錢？”

    方芳把手機卡拿出來，當著李潔的面掰斷，把斷成兩半的手機卡扔在地上。

    方芳如愿以償，帶上了錄取通知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