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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當心自己的,你也別大呼小叫的嚇唬人?!笨窜噥砹?,故作大方地推他,“走吧,早去早回?!?/br> 彼此都沉默下來,良宴退后一步,手上并沒有松開。他這樣子,實在叫人難過。氣氛那么壓抑,這種痛苦更勝她當初離開陏園時。她也拋開矜持了,上前緊緊抱他,“良宴,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br> 他親她的耳朵,親她的額頭,“我答應你,我一定平安回來?!?/br> 他們難舍難分,俞繞良站在車旁也不忍心打攪??墒茄劭磿r間要到了,再耽擱下去怕會亂了大局,便猶豫著提醒,“二少,再有半小時就該登機了?!?/br> 良宴沒辦法,只得松開她。捋捋她的頭發道:“外面熱,你進去?!闭f完狠起心腸坐進車里,沒有再回頭看她。 車子開出花園甬道絕塵而去,很快變成一個模糊的點,消失不見了。南欽站在臺階下,突然感覺心都空了。吵著鬧著要和他離婚,但是似乎知道他不會從她生活里消失,她還是有底氣的?,F在他出征了,離開了楘州不知歸期,他前腳走,她后腳就開始驚惶,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她支撐不起這個身體來。 孫媽趕緊上來攙她,“少夫人大肚皮了,一個人擔兩個人的份量,不好在外面曬的,曬出痧來要難受死了。先生是少將,不會親自上陣,你放心好了?!?/br> 南欽木蹬蹬回到客廳里,愣著眼坐在沙發上看座鐘。秒針滴滴答答地轉,她曉得他十二點準時起飛,子母針重合時忙去窗口張望??哲娀仉x這里略有些路程,但是編了隊的機群聲勢大,總能夠看得清的??墒堑攘撕镁?,渺茫天際只有滑翔而過的候鳥,沒有看到一架戰斗機升空。 丫頭端了阿膠雞蛋湯來,探頭瞧了瞧,“少夫人別看了,零和路離空軍署有程子路,這里看不見的。廚房里熬了阿膠給您安胎,您坐下休息一會兒?!?/br> 南欽無奈退回來,吃了兩口不愛那個味道,還是推開了。歪在沙發扶手上,看著屋頂上的黃銅吊扇發呆,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天黑了,思忖著良宴應該已經到周口了吧!她也靜下心來了,余下的日子就只剩等待了。 以前讀報紙不甚關心戰局,現在盡挑這些新聞來看。形勢不容樂觀,這里一個團遭到圍困,那里一個旅全軍覆沒了,她覺得心頭發涼,半天緩不過勁來。記者還附上了戰區的照片,真正烽火連天,滿地殘垣。她有時候舉著報紙下死勁地瞪著,仿佛透過那些狼煙能看見良宴的臉。 楘州倒還算安全,無線電里說馮克寬大帥也已經整裝待發,誓死保衛黨國安危。寘臺現在應該也忙作一團,沒有人注意她,讓她靜靜地在這里過日子也很好。就是良宴去了幾天一點消息也沒有,報紙上提到空軍,不過是殲滅了多少架敵機,自身損傷了多少,具體不到個人。 外面兵荒馬亂,楘州城里也試了好幾回防空警報。尖銳悠長的鳴笛在青天白日里回蕩,像個巨大的盅罩,罩住城里所有人。南欽有時候也會心慌,生怕兩地都開戰,她萬一要逃難,良宴回來了會找不見她。華北戰火是否有可能蔓延到華東,連最權威的軍事專家都沒辦法肯定,于是大家終日惶惶不安著。雅言打電話過來,說起她向馮夫人懇求讓她回寘臺,馮夫人一口就回絕了。雅言在話筒里齉著鼻子,南欽卻無所謂。馮家早就不拿她當自己人了,真讓她回去她也不愿意。 某天接了個電話,一聽聲音居然是南葭。她大為吃驚,“jiejie?你在哪里?回楘州了么?” 南葭說:“我昨天到的,現在住在和平飯店。外面好亂啊,我擔心你,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找到你,你現在好嗎?” 南欽孤獨了那么久,忽然接到親人的電話,簡直高興得手足無措。她用力捏住話筒,顫著嗓子道:“我很好,你好不好?怎么住飯店呢,為什么不來找我?” 那頭不說話了,隔了會兒才道:“我沒臉見你?!?/br> 南欽一窒,她知道南葭還在為不告而別自責。也許已經花光了離婚所得,也許和金鶴鳴鬧翻了,所以無法面對她了。這樣的年月,還計較那些做什么!她好言安撫她,“你不要在飯店住了,外面終不及家里好。你還不知道吧,我懷孕了。你來同我做伴,我也好有個依靠?!?/br> 南葭沉默了一下,然后說好。 南欽很久沒那么高興了,在電話前想了好久,說起來自己也沒有人情味,寅初上次受傷到現在,差不多有半個月了,她連一句問候都沒有。他大約也灰了心,再沒找過她。原本覺得就這么斷了聯系也蠻好,可是南葭回來了,就算他們夫妻緣盡,嘉樹也有權利見見母親。 她撥通了白公館的電話,阿媽請她稍待,嗑托一聲擱下,遠遠大喊起來,“先生,二小姐找你呀!” 窸窸窣窣一陣,傳來他低低的嗓音,“眉嫵……” 他這樣稱呼她,總能勾起她很多回憶。他的感情她終究無法回應,只有對不起他了。她嘆息,“姐夫,你好些了么?” 寅初嗯了聲,“沒什么大礙,養幾天就好了?!?/br> “我對不起你,一直想問你……姐夫……”她訕訕道,“你會原諒我吧?” 那邊有輕微的抽泣,隔了一會兒才聽見他說:“我不怪你,永遠不會怪你。錯的時間沒有遇到對的人,是命?!?/br> 那一槍為他不堪的心思畫上了句點,沒有再經歷如何的撕心裂肺,他知道她心里只有良宴。他們和好了,他們依依不舍,他們有共同的孩子,他再出現也是妄作小人。 他說得很平靜,反叫南欽心里更難過。難過后又前所未有的輕松起來,賒欠了六年的情債一筆勾銷,她如今沒有任何負累了。 “南葭回來了,你知道嗎?” 寅初仍舊沒有起伏,“是嗎?她一個人么?” 南欽說:“她一個人住在飯店里,我看不安全,還是請她住到零和路來。姐夫,你來嗎?來見見她吧!” “不了?!彼f,“我想她也未必愿意見到我?!?/br> 他們的離婚是一本正經的,不像她和良宴,簡直如同兒戲。南欽有些失望,也不能勉強他,只得道:“那以后再說吧,什么時候等你方便了,讓嘉樹和她碰個頭也好?!?/br> 放下電話她就去門前等著,風吹過來,吹起她鬢角的頭發,紛紛亂亂落在嘴唇上,癢梭梭的。 南葭的黃包車到了,她從車上下來,行李不多,只有一個鉚釘皮箱。她穿著套裝,帶了頂披網紗的草帽,隔著網子看不清臉,單看見露在外面的兩片涂得亮閃閃的紅唇。 南欽撐著陽傘接應她,她把面紗撩了起來,精致的五官精致的妝容,她任何時候都是光彩照人的。 “jiejie?!彼滞庑老?,親熱地上前摟她的胳膊。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