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池的彼岸，修竹負手而立，靜候兩人的到來。他看著滿池金色的蓮花紛紛像兩側避讓，鸞鳥繞著池水上方盤旋鳴叫。隨即，那兩人足踏金蓮，緩緩飄過來?；ㄉ裰厣?，依舊俊朗非凡。那張容顏，仿佛無論歷經多少年歲，都不會改變分毫。只要出現，總能驚艷時光。而萬能神這一次，明顯與上次來的時候不同了。她身上的戾氣漸漸消除，唇畔是淺笑低吟。那笑意是發自心底，不自禁流露出來的，怕是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大抵在深愛之人身側，都會這樣吧。

    看著知淺和梓蕪靠岸，修竹上前一步，雙手合十，對二人行了佛禮：“阿彌陀佛，小僧恭迎神尊、花神仙駕?！?/br>
    “修竹圣者，好久不見?！敝獪\回了他一個佛禮，微笑，“佛祖他們，定然已經知道我們要來了吧？”

    修竹點點頭：“是。神尊和花神請隨小僧來吧?！?/br>
    修竹帶著兩人，進入金光大殿。如來端坐在正中的蓮花寶座上，頭頂有金色的光暈，柔和又圣潔。今日只有他一人在，未見其余幾位古佛的身影?？吹街獪\和梓蕪進來，如來微微一笑：“萬能神終究還是又來本座這里了?！闭f著，他打量一下梓蕪，輕輕頷首，“花神風姿依舊，看來已經恢復地很好了?！?/br>
    “的確，”梓蕪神態不卑不亢，“多謝佛祖記掛?！?/br>
    如來又看向知淺，眼神中透著些讓人讀不懂的意味。還沒等知淺詢問，他就開口：“看來，萬能神已經見過無念了?！?/br>
    “無念？”知淺訝異，隨即反應過來，“佛祖口中的無念，可是那個近日里不斷在各界引起紛爭、十分陰森詭異的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聯合（2）

    如來不斷搓動著手中的念珠，一下又一下。翡翠質地的珠子，每一個表面都有個萬字圖案，似乎是渾然天成的。一百零八顆珠子，每隔九顆，便夾雜一朵黃金雕琢的蓮花。手串在撥動之間，發出清冷冷的聲響，清脆悅耳。如來眸光深邃，看著知淺的時候，眼中有溫暖的笑意：“萬能神此番，不正是為了無念而來的嗎？所以，本座口中的無念，自然就是你以為的那個人?！?/br>
    “無念……”知淺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心中愈發篤定，“佛祖果然知道的比我們多，看來這一趟，我們沒有白來?！?/br>
    如來抬了抬手，便有兩個小沙彌端了清茶上來。梓蕪和知淺的身邊，憑空出現兩套矮幾蒲團。如來示意兩人入座：“二位遠道而來，請先坐下喝杯清茶，潤潤喉。本座清楚二位此番前來的目的，你們所問之事，只要本錯知道的，都會一一告知?！?/br>
    既然他這么說了，知淺也不好催促，只能耐著性子，同梓蕪一道坐下來。小沙彌奉上的是竹葉茶，茶水碧瑩瑩一汪，煞是好看。知淺端起茶盞，小小地啜了一口，只覺得入口溫熱，唇齒留香。不知佛界的竹葉茶是不是特別有安神的功效，知淺喝完之后，一顆心安定了許多。

    梓蕪也安靜地飲了一會茶。他本就氣質高雅脫俗，此刻在莊嚴肅穆的金光大殿之中，更顯貴氣不凡。

    “二位有何想知道的，盡管來問便是?！贝街獪\飲完一杯茶，如來開口。

    知淺放下茶盞，立即問道：“佛祖所說的這個無念，到底是何來頭？我在魔界曾與他交過手，他的內力和修為，怕不會比我低?？墒沁@天地間，從未聽說過有此人的存在。他到底是神是魔，又或者是別的什么存在？”

    如來回答：“一念即為佛，一念即為魔。無念無欲，便可凌駕萬物之上。父神母神乃為創世神明，有創萬物、庇眾生之無上法。清氣匯聚成天，濁氣下潛為地。父神、母神在天地初分初化之時出現，然善惡總是相生相伴，無念便是他們的對立面而存在。本座不知該將他劃分為哪一類，無念曾有過很多別稱，其中一個，喚作‘滅世神’?！?/br>
    “滅世神？”知淺的嘴唇顫了顫，終究還是明了了這個詞的意思。她苦笑，“是啊，從他出現到現在，每做一件事，似乎都是想要毀掉六界，讓眾生相殘，可不就是應了‘滅世’這兩個字嗎？”

    說罷，她想了想，又問：“無念說，他曾與父親母親對戰過，而后受了傷，被我所救，只是后來又不見了蹤影。我記得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幾萬載時光。那么中間這段時日，他始終沒能興風作浪，是發生了什么嗎？”

    “他被封印了?！比鐏砘卮?，“無念被你救起之后，沒過多久就挑起了六界之戰。天地之間怨念和血光太盛，幾乎引發天劫。后來無念被父神母神聯手封印在瑤池之底，成了瑤池水鏡。這么多年，他始終沒能沖破封印，所以六界才得以維持和平安穩?！?/br>
    梓蕪聽了，略一沉吟，便想通了前因后果：“難怪那水鏡明明在瑞氣匯集之地，卻詭異陰森地很。原來是父神母神借助了瑤池的祥瑞，來封印無念的滅世之力。這也就說得通，為何無念再次現世，卻是以云莞的模樣示人。云莞始終留在瑤池之底，當日云宿被擒，她應該也是借機討回了池底。無念就是利用了她，得以沖出封印的吧?！?/br>
    如來贊許地看著梓蕪，點了點頭：“花神說的不錯。無念被封印之時，rou身已毀，滅世之力被壓在瑤池之下。他若再想現世，必然需要得到一個軀殼。香神誤入瑤池，就成了他的獵物。自然，這一切都是命數?！?/br>
    “命數……”知淺對這兩個字尤為敏感，她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那么，命數是否有更改的可能呢？”

    如來轉頭看著她，卻是答非所問：“萬能神一定已經聽無念說過，你們之間有所牽連?！?/br>
    如來口中的牽連，大概就是無念說的，他存在于知淺心里這句話。知淺將那日無念所說復述了一遍，又道：“不知佛祖能否解答，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阿彌陀佛?！比鐏砟盍艘痪浞鹛?，臉上浮現起悲憫之色，“萬能神的心，確實和他有所牽連。無念為了防止被父神母神徹底消滅，便把自己一部分力量注入你的心里。這也是為何當年萬能神的性子突變，嗜血嗜殺，因挑起六界禍端，被父神剜去心臟。說到底，都是無念從中作祟罷了?！?/br>
    知淺心中震驚，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她不再說話，一時沉默地讓人心疼。梓蕪從寬大的衣袖下，握住知淺的手。他手心的溫暖干燥，讓知淺稍稍放松了一些。知淺另一只手不覺按上胸口，那里跳動如常，沉穩有力?？墒钦l又能想到，其中竟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