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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轉校生,最后也會變成和他們一樣。 環境會讓所有人都同化。 “不會?!彼麗灺曊f,有些局促地盤起腿:“……我想和你一起吃飯?!?/br>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薄熒在他身邊不遠坐了下來。 巨大的雪松樹冠遮住天上的云朵,一只不知名的鳥雀飛了過來停在雪松樹枝上,下一刻又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你吃這些——”他打開一個個飯盒蓋,全部推到了薄熒面前:“一定比蘿卜干好吃?!?/br> 色澤鮮艷、香氣撲鼻的番茄炒蛋、清炒西葫蘆、甜椒炒rou絲勾動了薄熒的饞蟲,但同時被觸動的,還有她敏感的自尊心。 薄熒默默抱緊了她寡淡可憐的飯盒,開始后悔留下來的決定。 “我媽的手藝還不錯,你嘗嘗吧?!鄙倌隂]有意識到薄熒的難堪,不由分說地夾了一大筷番茄炒蛋到薄熒的飯盒里。 薄熒夾著米飯小小地吃了一口,番茄的酸甜和雞蛋的香味在她口腔里蔓延,薄熒還在慢慢咀嚼的時候,少年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好吃嗎?” 薄熒點了點頭,咽下飯菜:“好吃……謝謝?!?/br> 明明只是隨口的一句贊嘆,少年卻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贊賞一樣,在那一刻露出燦爛的笑容。 天空里只有灰撲撲的云層,然而薄熒卻覺得陽光穿破了云層,那些看不見的陽光跳躍在少年稚嫩的臉上,小小的梨渦里,將他整個人都照亮了,這個笑容像小嬰兒柔軟的一拳,真真切切地捶在她的心上,讓她心房顫栗。 那些剛剛產生不久的偏見,在這個笑容下煙消云散。 少年高興地笑著:“我叫時守桐,上個星期剛剛轉到你們學校,我想和你做個朋友?!?/br> 薄熒已經預見少年在了解她身世后的反應,但是她依舊無法拒絕。 當溺水的人看見一根稻草,即使明知那是稻草,求生的本能還是會讓她不由自主伸手抓住。 她盡力露出最友善柔軟的微笑,在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卻頓了頓,鬼使神差地,她隱瞞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我叫僰昭?!?/br> 276、摘星(二) 自那天相遇之后,薄熒上學的每天中午都能在那棵樹下看見時守桐, 他總是帶著不重樣的雙人份的菜, 一臉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 和說不完的新鮮話題在樹下等她。 薄熒從他口中得知,他是因為父親的工作調動才搬來了北樹鎮,也從他口中得知, 在他邀請薄熒一起吃飯之前,他就已經在北樹公園里多次見到她一人吃飯的樣子, 雖然時守桐沒有明說他的救濟行為, 但是每次都是兩人份的便當盒已經說明了一切, 對于他的善意和同情, 薄熒沒有戳破。 她已經太久沒有遇到會對她釋放善意的人,即使是同情也好, 她多么希望能有一個人, 愿意坐在她的身邊聽她說話, 愿意對她露出笑臉,愿意將她當做友人。 時守桐將她當做可以信任的人,對她毫無保留地傾訴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他告訴薄熒自己家里那臺新電視總是閃雪花, 是因為有一天他不小心將可樂潑到了散熱口上,他告訴薄熒那次和趙泉動手,是因為趙泉當著全班同學面諷刺他成績差,“上京再好的教育資源也救不了你”。薄熒甚至知道了時守桐在上一個小學最好的朋友的名字,而她越來越了解時守桐, 她就越來越不安羞愧。 因為她是一個連真實姓名都不敢坦白的人。 “今天我聽同學說我們學校有個叫薄熒的孤兒,她的父母是親兄妹,凡是和她扯上關系的人都會倒霉,那是真的嗎?” 她用微笑含混了過去。她的微笑是輕薄的,用恐懼打底,好像天上的流云,風一動就散了。 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是偷來的,薄熒小心翼翼地藏在懷里,害怕被上天發現收回。 她的運氣一向很差,她明白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時守桐遲早會發現北樹鎮沒有僰昭,有的只是被視為禁忌的薄熒。 她只是希望那一天能遲些到來,然而就像任何一次一樣,她的愿望依然沒有被上天聽見,又或者聽見了——只是每次聽見她愿望的都是惡魔。 一周后,薄熒在下午放學的時候被屈瑤梅帶著人堵在了cao場。 “上次被你跑了,這次你就別想輕松過關了?!鼻幟藩熜χf:“你今天必須當著所有人說清楚,你和陳厚是什么關系?!?/br> 薄熒不安地用余光掃視目之所及的人群,試圖找到脫身的方法:“……當然是孤兒和護工的關系?!?/br> “你哄鬼吧?”屈瑤梅憎惡地、嫉妒地盯著薄熒,充滿惡意的目光有如實質,狠狠戳在薄熒的臉上:“你就是個撒謊精、掃把星、狐貍精、狗雜種——” 一句一句,屈瑤梅的詛咒重重砸在薄熒心上,將她的心靈砸得支離破碎。 薄熒的周圍有很多人,除了一臉惡意的屈瑤梅和其同伙、還有裝作什么也看不見的學校老師、聚在附近掩口而笑、指指點點的同校學生——薄熒孤零零一人站在他們之中,被看不見的海水覆蓋了頭頂,奪走了所有氧氣。 這就是她的人生。 日復一年地被厭惡,被否定,被排斥。她的存在有什么意義,她不知道。未來的光在哪里,她一絲一毫都看不到。她只是想要活下去,機械地跟著生存本能,掙扎著活下去。 因為一個人太孤獨了,所以她不想死去。 她害怕一切就此結束,害怕沒完沒了的寂靜,害怕一望無際的黑暗。 即使毫無尊嚴,如同火山口邊生存的管狀蟲一樣,她也要活下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還有意見?” 屈瑤梅嫌惡地瞇了瞇眼,抬起肥壯的大腿猛地踹了薄熒一腳。 那一腳踹在薄熒左大腿上,她踉蹌著后退幾步,褲子上多了一個沾著泥土的明晃晃的大腳印,屈瑤梅的跟班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 薄熒沉默地站在原地,黏稠的黑色海水里無聲無息地涌動著波浪。 她不是沒有向外界求救過。 一開始,老師們會出手制止,然后孩子們就會收斂一段時間,等到事態平息后再固態萌發,當孩子們對施惡行為開始習以為常,老師們的言語制止也就越來越沒有效力,往往是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