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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揚起笑臉,習以為常地挽起程遐的手臂,親昵地說道:“走吧?!?/br> “滿足了?”程遐輕聲問。 “嗯?!彼胍膊幌氲鼗卮?,聲音婉轉輕揚,仿佛一只快樂的黃鶯。 程遐沉默不語。 “你知道地獄里除了惡鬼還有什么嗎?”兩人邁進空無一人的電梯后,她突然問。 程遐低頭看向薄熒,她的臉色比常人略微蒼白,五官殊麗,在他低頭看她的同時,她也抬起了頭,笑著直視向程遐的眼睛。 “除了惡鬼,還有魔王哦?!?/br> 她溫柔地說。 254、第 254 章 薄熒坐上程遐的歐陸gt后,程遐沒有立即啟動汽車, 而是轉頭看著她, 神色平靜地說道: “做完這件事就收手吧……不要牽涉其他無辜的人?!?/br> 薄熒愣了一秒,隨即就笑了起來, 和她不帶溫度的笑容相匹配的是她眼里的抗拒:“……什么意思?” “我不想你做以后會后悔的事?!背体谏裆?,不為所動地說。 “什么是會讓我后悔的事?”薄熒的微笑里夾雜著些許不快:“我從來不會為已經做下的事后悔, 也不會為傷害那些傷害我的人而后悔。他們是罪有應得?!?/br> “天道不公,我就替天行道”薄熒看著程遐, 目光越發冷漠:“你覺得我錯了嗎?” 在理智地斟酌話語之前, 情感已經搶先說出了尖銳的質問: “還是六親不認、陰毒狠辣的我,終于讓你感到很失望?”她微笑著,輕聲問。 上一刻的溫柔依賴好像都是幻覺, 這一刻的她看著程遐的目光里已經充滿敏感的懷疑。 “薄熒……”程遐伸出手,似要握她的手, 薄熒搶先一步拉開車門, 低聲說:“這里離扁舟臺不遠,不勞您相送了?!?/br> 她關上車門, 大步朝停車場外籠罩的夜色里走去。身后安安靜靜, 沒有呼喊,沒有奔跑聲,靜得像座墳墓。 薄熒漫無目標地走在深沉的夜色里, 刺骨的寒風不時吹過她冰涼的脖頸,她麻木又茫然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么那么沖動。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沒有人能夠接受真正的她。不論對方如何怎么斬釘截鐵地承諾,揭開蒙在她真正面容之上的黑紗后,望而卻步才是一個正常人的反應。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上有多少惡臭的淤泥,也比任何人都期待,有人能接受這些在生存過程中被迫沾染上的淤泥,不顧骯臟也要給她一個擁抱。正是因為強烈地期待了,所以才會感到格外的失望和受傷。 她原以為,就算天下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至少程遐是理解她的。 如果沒有期待,也就不會有失望??墒侨诵臎]有辦法和機器相提并論,人心不會沿著設定好的路線寸步不亂地移動,即使再怎么在心里告誡,她的理智也無法控制全部的情感。 沒關系,反正都是假的。就算她更加過分地發火,他也依然會愛著她。 因為愿望就是如此……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說不出是自虐還是自我安慰,薄熒在心里不斷對催眠著自己。然而無從言說的委屈和悲傷還是占據著她的心房,她抬起頭,努力不讓眼淚從眼眶中流出。 她走了有多久,這份悲哀的心情就跟隨了她多久。隨著時間的逝去,烏云更加沉重地壓向上京大地,路上行人稀少,僅有的幾個行人也在蕭瑟的夜風中裹緊了大衣低頭匆匆走過,沒有人注意慢騰騰走在路上的白衣女人,薄熒走得太慢,不是被超過就是被穿過,她孤零零地走在路上,等著一聲呼喊。 可是始終沒有。 在薄熒朦朧的視線中,忽然飄起了白色的柳絮。她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從烏黑云層中洋洋灑灑飛舞落下的白點。 白色的柳絮在她的淚眼中輕輕揚揚地飛舞,打著旋兒慢慢落下,薄熒伸出手,接住一朵柳絮,在她低頭的瞬間,眼眶中強忍多時的眼淚跟著落下,掉落掌心,在她看清掌中冰晶的同時,也融化了它。 忽然之間,她若有所察,握緊了濕潤的手心,慢慢轉過了身。 就在離她只有十幾米距離之外的地方,程遐靜靜地守護著她。 夜風絞著今年的第一場雪,漫過他筆挺瘦削的身體,美麗透明的六角晶體洋洋灑灑地落下,掩映著他俊美的容顏,他眼中的溫柔,和空中飄落的雪花一樣冷,一樣輕,一樣安靜。 “下雪了?!彼袷鞘裁炊紱]發生那樣,朝薄熒自然地伸出了手,輕聲說:“我們回家吧?!?/br> 只是一個平常的動作,薄熒忽然就淚如泉涌。 程遐走到薄熒面前,伸出雙臂將她環入懷中。 “傻瓜……也不知道早些回頭看看?!彼A似?,又無奈又愛憐地說:“我怎么會放心你一個人回家呢?” “你才是傻瓜?!北蓯灺晲灇獾卣f。 她把流著淚的臉埋在程遐的肩上,不愿讓人看見她的狼狽和脆弱。 “好,你說是,我就是?!背体谄届o和緩的聲音仿佛帶有鎮定人心的魔力,他安撫地輕拍著薄熒的背,慢慢撫平了薄熒心中的焦躁和不安。 薄熒伸出兩手,抓住程遐胸前的西服,低頭抽噎著說:“……我以為你生氣了?!?/br> “我沒有生氣?!背体谳p聲說:“我只是很擔心你?!?/br> “我很好……”薄熒哽咽著說。 “我也希望你是真的好?!背体谳p聲說:“你最近的情緒很不穩定。等你的事情了結,我帶你出國散散心吧?!?/br> 薄熒抬起頭來,凝視著他沉靜的雙眼:“去哪里?” “天涯海角,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彼p聲說。 薄熒望著他,在漫天雪花中,她笑了起來,燦若春華。 “好……等一切結束,我隨你去天涯海角?!?/br> 渡過觀察期后,薄熒也沒有從程遐家中搬走。程遐不說,她也就裝著忘了,兩人心照不宣地住在同一個屋檐下,誰也不提。 和程遐住在一起的時候,是薄熒人生里最肆意妄為的時候,說不清是對程遐的信賴還是愿望的催化,她越來越喜怒無常,在前十幾年間被她克制的古怪性格似乎因為終于解放而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