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覺得，若非是他瘋了，便是他神經錯亂有臆想癥了。

    “沈水！”江溪難得這般語重心長的語氣，“你到底想干什么？這可不是玩笑話，我今天說你死了，明天再找理由，說消息有誤嗎？”

    沈水沉靜許久，才沉聲道，“不必找理由?！?/br>
    “呵！”江溪忍不住撇嘴冷哼，一時間又笑又怒，“不找理由？難不成你還打算真的去死？”說著，江溪忽然看怪物似的盯著他，一個健步走到他面前，在他身旁坐下，謹慎的追問，“你不會……真的打算？”江溪說著，自個都忍不住嘴角抽抽。這是什么腦回路??？就因為一個女人？

    “不是！”沈水無謂的否認，“事后我會和她坦白?！?/br>
    江溪長長的呼一口氣，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坦白？沈水，你沒有談過戀愛我不怪你，但請你有一點最基本最基本的常識好不好？即便不是假死這樣的不可原諒的事，只是隨便一件別的事，你以為在戲弄別人之后，還能輕易得到原諒嗎？”

    沈水果然沉靜許久，似是在仔細考量利弊。

    末了，仍舊丟出一句話震驚了江溪的三觀。

    他道，“可我還是想知道，我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江溪無語至極的應了沈水的要求，一面又是絮絮叨叨，“我也是瘋了，竟然真的答應你。我就不信你自己不懂，這種驗證有多愚蠢。難不成你還指望她殉情不成，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她如你所愿，沒有了你會生不如死，那你呢？你們呢？你們可就回不了從前了?！?/br>
    江溪站在門外，任由冷風將他從回憶里拉出，伸手就去拿口袋里的香煙，可他伸了手才想起方才已經抽完了。不由得跺跺腳，可憐許筱之余，又莫名的生了些看戲的心情，他倒是要看看，這件事走到這一步，沈水想要怎樣結尾？化作骨灰的人，卻原來沒有死。這一切，只是鬧??？

    江溪只是想想，就覺得可笑。

    許筱這一次睡了很久，她凌晨時入睡，直到這一天入夜，江溪吃過一日三餐，手機刷到沒電，她才悠悠轉醒。

    許筱一睜眼就望見江溪把玩手機的樣子，她猛地坐起身，江溪被她嚇了一跳，頗有些擔心，她會再次跪上去。誰曾想，她只是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沒有任何動作。

    好一會兒，江溪才聽見許筱如夢似幻的嗓音，“我夢見他了?！?/br>
    江溪一顆心陡然墜下，默默咽了口水，“哦?！?/br>
    江溪丟下提示電量不足的手機，坐直了身子問她，“你就這么愛他嗎？只要夢見，就可以了？”他斷斷續續也談過幾個女友，也正經愛過人，但這樣撕心裂肺不顧一切的方式，他倒是從未見過，也從未體會過。

    許筱苦笑，“對??！這樣就好?！?/br>
    夢境里的事并不完全清晰，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她知道，就是他。

    是他溫柔的撫摸，溫柔的吻落在臉頰。

    “可是……”江溪遲疑的開口，“那樣的你，真的很嚇人。像個……”

    “瘋子嗎？”許筱無謂的笑笑，“其實我從小就沒怎么受過挫折，爺爺奶奶都對我很好，我稍微努力些，成績也是不錯，所以一路念到博士，也沒覺得多辛苦。我研究心理，也以為我自己多半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一生。畢竟，我的性子還算不錯，沒有多大的硬傷?！痹S筱微微嘆一口氣，“倒是這一次，我現在想來也有些驚訝，我竟也有那樣抓狂瘋癲的一面?？赡苁怯H人的相繼離世，讓我在潛意識里多少有些否認自己吧！”

    江溪目光復雜的看向她，不知一直關注著這里，鏡頭后的那個人聽到這些話會怎樣想。他的眼光撇過房頂那日安上的微型攝像頭，難得扯了笑意，淡然道，“可以理解，畢竟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親人?！?/br>
    許筱莞爾一笑，她身子虛弱，面色蒼白，這一笑，竟有些蒼涼的意味。江溪只是看著，就覺得沈水這廝實在過分的緊?？伤降资菐蛢?，因而只得緘默不言。

    倒是許筱捧起他遞過的熱牛奶，目光疏離，卻又似乎有了聊天的興致。

    她飲下一口牛奶，看向他，“你愛上一個人，可以接受不管他是什么物種，什么形態嗎？”

    “嗯？”江溪一時沒能理解，但許筱接下來的絮絮叨叨，他便懂了，眼前的這個女人脆弱至極，多半是想有個說話的人。思及此，他便細細聽著。

    “我可以?！痹S筱微微一笑，目光里仿佛有星光閃爍?！叭绻梢栽趬衾锵嘁?，便覺得不那么難過了?！?/br>
    “夢境，有時是可以被人為控制的?！痹S筱淺笑著。

    “我記得還是剛上大學那年，看小時是件很流行的事，我也追了很多，可能就是看得多了。后來有一天做夢，夢里神乎其神?！?/br>
    “好像，最初是遇見了一個男人?！痹S筱陷入回憶中，“好像，是被人各種欺負吧！”她略有些羞赧的笑笑，“剛開始也是怕的，因為明知道對方是鬼怪，怎么能不怕呢？”

    “可是那些擁抱牽手的細節，又似乎讓人覺得很溫暖。我在夢中，不知怎樣，最后竟是妥協了。似乎是確認了那個男人的真心，兩個人便就此在一起了?！?/br>
    她抿一口奶，似乎夢見鬼怪的情形是甜的，落在唇邊的笑意也是暖的。

    “我們生活在不同的空間，只有我能夠看見他穿過人群對我笑?！?/br>
    “后來，他似乎是想要我長久的留在他的身邊，可畢竟身份不同，他想了個法子，需要帶我去見一個已經過世的姑娘。需要爬山?！?/br>
    “夢里的我很是懶怠，全程都是他背著我?！?/br>
    許筱講完了夢境，便沉靜不言，江溪為了表示他一直很認真的傾聽，低聲附和，“那種感覺，很幸福吧！”

    “嗯?！痹S筱抿抿唇，“很幸福，就像小時候我一撒嬌爺爺就會背我一樣?！?/br>
    “所以……”江溪微笑著，“即使只是夢境，只是一個靈魂，你就足夠了?！?/br>
    “對！”許筱微微點頭，“執念深重，他自然會入我的夢境。方丈不這么說，我原本也是懂的?！?/br>
    江溪想起之前沈水也曾這么說過，不由得暗自感嘆，果然是天作之合。只是……哎！

    ☆、真相

    “后來呢？”江溪追問，“那個夢境在他背著你的時候，你醒了嗎？”

    “不是?！痹S筱搖搖頭，“是他帶我見到那個長得很可愛的姑娘的時候，好像有什么黑衣人追來，我怕我被人帶走。后來不知道怎么就被嚇醒了?！?/br>
    “然后呢？”

    許筱長長地吸一口氣，而后緩緩呼出?！熬陀行┗匚栋?！覺得如果有一個人可以那樣對待自己，他是什么形態并不重要?！?/br>
    “所以……”江溪小心翼翼的問她，“你接受這個現實了？”

    許筱苦笑，“我別無選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