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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哥配不上她,他太懦弱了,根本不相信會有人痛苦的時候和他不一樣?!?/br> 張果好奇:“那你配得上她嗎?” 玉楊有些意外,“我沒那么痛苦過,不知道。但我……我不像她,我一身疤都還在,特別難看?!彼肓送﹂L時間才開口,說完想了更久,又說,“她就應該和蕭颯這樣的人在一起,幸福是會傳染的?!?/br> “她那時候在街上撞到的是你就好了?!睆埞f。 玉楊再次低頭笑了,笑容看上去比陳列還要悶。 “她那時候撞到的人就是我啊,”他的聲音非常溫柔,“我還沒顧得上扶她,她就又一歪歪進我哥懷里去了?!?/br> “她是不是上輩子沒干什么好事兒啊?!?/br> “誰知道呢?!?/br> 走出便利店的時候,張果被冷風激得一哆嗦。她向玉楊告別,玉楊點頭。但走出去了幾步,又被他叫住。 冬日的夜色很深,但玉楊很顯眼,他笑著說:“也沒什么,就是想告訴你,你和她都值得最好的?!?/br> * 可能是玉楊身上有股莫名其妙的禪味,他那句不知是祝福還是預言的話,居然讓張果非常安心。就算一夜無眠,頭也沒有那么痛。 張果近來睡眠情況惡化得厲害,幾個月就從睡得淺誰得少變成了時常整夜睡不著。如果連續幾天沒睡著她就會去顏顏家,喝點酒或者干脆吃點藥。但陳列不喜歡她去顏顏家,所以她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再去。 陳列對是非的判斷自有他的標準,對他來說,十惡不赦的帽子已經長在顏顏頭上摘不掉了。 顏顏也的確給陳列帶來了太多困惑,好在高三的功課足夠緊張,不管什么樣的糟爛心情,大多只要做兩道題,一時也就記不起了。 唯一連做題也無法舒緩心情的時刻,就是張果跑去和顏顏混在一起。 這種時候,陳列就會長時間的心神難安,一口說不上的煩躁還是郁悶還是氣憤的濁氣頂在胸口,久久不散,甚至等她回來了蹭著他讓他盯她背課文他還是無法像平時那樣享受。 “最近學習這么忙,你還不好好在家復習,要是考不上平大怎么辦!” 那天張果從顏顏家回來,陳列照例沒什么太好的臉色。張果背課文的時候漏了一個詞,就被他氣鼓鼓地兇了一句。 張果沒說什么,默默把那篇課文又記得熟了,從頭到尾一處磕巴都沒有。 也不知為何,那篇課文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記憶里,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她還是能像那天晚上那樣一處磕巴也不打地從頭背到尾,張口就來,連想都不用想,腦海里的都是陳列蹙起的眉頭,總是陳列蹙起的眉頭。 那天之后,張果沒有再去過顏顏家。她知道自己在賭氣,非常幼稚,卻還是堅持要賭這口氣。 顏顏剛得知張果的睡眠問題時非常驚訝,畢竟一個學霸,一個張果那樣不知怕為何物的學霸,顏顏理所當然地認為張果隨便寫寫成績也差不了。就算差了,她本也不會放在心上,好學校很多,她上不了這一間可以上那一間,或者,今年上不了心儀的,她可以明年再上。反正年輕得很,顏顏甚至覺得她都還沒有弄清楚自己喜歡什么,就算真得晚一年上也沒什么不好。 但之后想了想也就明白她在焦慮什么了。 張果可能是還沒弄清楚自己喜歡哪件學校哪個專業,好學校好專業遍地都是,但陳列只那一個,她早都清楚明白了。再說張果自重遇起就自控來自律去的,得知預防針是假藥就換一種打,沒想到打了一年多,針針都是假藥,她終于還是淪落到為了一個人心情動蕩不能自持的境地。于是她對自己怒意極盛,睡眠就更不想靠近她。 對于失眠,張果其實十分有經驗,要不是一個個黑夜吞噬,她當時也不至于只剩副骨頭架子。 還沒那么晚的時候,她知道最濃重難熬的還沒來,深重寒冷的時候,她也知道還有多久才能看到神奇的交替。她知道哪一秒她會開始雙眼酸脹也知道哪一秒會開始頭痛欲裂。 對黑夜的每一個階段的熟識使她早已經對失眠氣定神閑,可如今她卻做不到了。 不再去顏顏家喝酒吃藥或者游蕩吹風后,睡不著的夜晚她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靜靜聽全家熟睡的呼吸聲。夜,仿佛比當年什么都聽不見的時候更沉靜。 那一夜聽到陳列夢話的時候已經快四點了。張果正蜷在床角,這個時間是最冷的,也是最黑的,過去了就會有很多燈亮起來,生機勃勃的新一天馬上就會來,但就是那短短的一兩小時很難熬。 其實陳列經常說夢話,有時候嘟囔著聽不出是什么,也有時候能聽清卻聽不懂,可那一句,就算隔了一扇門,張果也聽得十分真切。 “果,你別怕?!?/br> * “叮鈴……啊啊……嗷……” 鬧鐘響起又被摁掉,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差不多能讓整個單元起床的驚叫,在陳爸陳媽急匆匆打開屋門時又接上了一陣沉悶的碰撞聲,之后陳爸陳媽就見張果呻/吟著從地上爬起來,陳列坐在沙發上驚魂未定。 此時張果剛入眠不久,感覺自己的意識剛進入令人安穩的深藍色空間里還沒來得及坐好就失重了,“你至于嗎?”張果咳一聲清了清還沙啞的嗓子,一手扒在沙發上,一手揉了揉碰到茶幾的肩,又揉了揉感覺已經碎成了八瓣的屁股。本來她習慣性就擼了擼袖子,但抬眼看到陳列緊繃的臉和緊緊抓著被角的手,又沒了脾氣,“我長得很像個強/jian犯么?” 兩小時前,陳列的夢話直通張果的心底,她怔怔走到沙發邊,輕輕撫摸陳列安穩的睡臉,輕聲問:“你會和我一起對嗎?” “嗯?!标惲泻黹g滑出一聲應答。 “你說的都是真的對嗎?” “嗯?!?/br> 陳列應著扭扭身子,空出一個位置來。張果剛剛蜷進去,他的手臂就搭上來,朝懷里又緊了緊。于是張果的緊箍咒瞬間停了,睡眠來眷顧她。 “你夢游???”陳列邊給張果整了整圍巾邊問。 “我不是夢游?!睆埞?。 “那……” “聽見你叫我了?!?/br> “我叫你?”張果的回答比她夢游還讓陳列新鮮似的。 “嗯,”張果點頭,“你做什么夢了嗎?” “我沒做夢啊,最近太累了,好久沒做夢了?!标惲凶屑毾肓讼?,認真道,“你不是夢游就是幻聽,就算我說夢話也不能隔道門把你叫醒啊?!?/br> 張果皺眉不應陳列的話,直到要過馬路分別了,她才又叫他:“陳列,我……很怕?!?/br> 陳列卻指向對面:“哎你車來了,趕緊去吧,回來說?!?/br> 于是張果憋著沒說出口的話,匆匆趕上了公交車。透過車窗看到陳列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