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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墻站成一排,個高腿長的還有點兒惹眼,但隊伍盡頭明顯有一塊短了下去,不是鎖南是誰。一看見陳列來了隊友們就七嘴八舌地開始調笑他。 “陳列你個妹控,你看我早說了女朋友肯定要吃醋啊哈哈哈?!?/br> “帶著女朋友一塊兒玩兒不好嗎?” “嘖,果然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啊,女朋友這么漂亮還心大得一下午人不見也不接電話啊啊??!對單身狗友好一點好嗎?” “噯學校不是對單身狗挺友好的?你們下午去小禮堂了嗎?有舞會!能摟妹子那種!” “你哈喇子要流我肩上了,萬年饑渴怪你收斂一下,有小孩兒?!?/br> “得嘞,趕緊走吧,餓死了餓死了,怎么著,家屬去不去?” 大家言語間,鎖南已經走近陳列和張果,兩人牽起的手快把她眼睛刺瞎了。 來不及等她作何反應,陳列已經先不自在起來,牽著張果的手好像怎么擺都不對,一下下扭來動去就像在張果面前粗暴地剝開新鮮檸檬,酸的鼻子癢,嗆得眼睛紅。 聽見有人拋出話頭,張果立馬心存感激地接了,“那我先回去?!彼f著從陳列掌心中抽出手來,驟然接觸到空氣的皮膚覺得有些涼。 “哇陳列你meimei好乖,長大點讓我近水樓臺先得個月好不啦?” 陳列手里一空,心里煩亂,因為不熟悉MMP的用法,所以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應自己的猥瑣隊友。這時鎖南走過來握住他的手,他訕訕地掙開,道,“你回家去吧,自己小心點,或者叫你哥來接你?!?/br> “誰的妹誰管,嘖,陳列你這腦回路很不一般吶!” “我竟無法反駁!” 少年們笑笑鬧鬧地陸續走開了,鎖南一手還滯著,想哭鬧一場,但連情緒都還沒醞釀好,像是一個噴嚏卡在鼻腔里。 * 回家時屋里沒人,陳爸爸依舊晚歸,陳mama則興高采烈地去參加同學聚會了。 張果其實非常不能理解為什么分別二十多年還要聚,而且陳mama居然期待了半個月,還為此買了新衣服,連著兩周每晚拉著她和陳列一起拿黃瓜片敷臉。 陳列被摁在沙發上,一聲聲無奈叫到:“媽……” 陳mama則一本正經地回應他:“你別亂動,別做表情,貼的牢效果才會好!哇你皮膚太糙啦!細嫩一點賣相才好看!乖乖乖,我不害你,不信你問張果?!?/br> 張果趕緊咽下“干嘛把這種奇怪的東西糊我滿臉啊這什么鬼”的內心os,咳了一聲,勉強能當“嗯”來聽聽,為了掩飾心虛還接過陳mama的活,親手幫陳列cao作起來,于是陳列也不反抗了。 張果想起他妥協的樣子,一邊換著衣服一邊就柔了神色。 秋日的夜已經變得漫長,離開勵勤時夕陽還紅的好看,到家時天已經全黑了。她不喜歡黑夜,但這樣的夜感覺卻很好,裹在陳列替她挑的毛絨絨的家居服里,溫暖,干爽,滋潤,舒展,周圍都是陳列的氣味。 她洗完手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鏡中的自己依然有點兒陌生。下巴上已經被陳列養出了些rou,包起來顯出的形狀是個小巧圓潤的尖兒,但面頰依然薄薄的,于是濃眉大眼就很引人注意。 “你很美??!”她居然無意喃喃了一句。 說完自己愣了一瞬后笑出來,“太自戀了,”頓了頓又開口,“不過說真的,他可真有本事,喪家犬也能給養成這樣?!?/br> 漆黑眸子里一汪水泊顯得更黑更亮,張果再次忍不住笑,“還很乖呢!” 她對自己又美又乖的樣子感到很新鮮,十分遺憾陳列現在看不到,但她猜他這會兒正美人在側,與兄弟共煮酒,于是垂下眼來。過了一會兒卻又再抬起頭:“哎,你在嫉妒嗎?” “嗯?!辩R中人答。 “醋壇子不好看,”她試圖說服那人,“你別跟她們比?!?/br> 鏡中人沒有回應。 “你真幼稚?!?/br> * 夜色越來越深,街道卻還熱鬧,樓下不遠有穿著校服的小情侶正你儂我儂,墻上的掛鐘走到整點響了兩聲,張果就隨手開了電視。 習慣比想象中好養成,張果本來從不看電視,但陳mama每晚準時追劇,于是那個準點對張果來說竟也有了意義。 頻道還停留在陳mama看的那一個,那劇是講一對情侶,女的防衛過當殺了人,男的就發揮高智商偽造現場為她頂了罪。結果等他服完刑從監獄出來一無所有時竟發現當年的女友已經嫁人生子,幸福度日,像是什么也沒發生一樣。他恨得厲害,所以開始對她報復。 陳mama??吹昧鳒I,連黃瓜片也被沖掉了,她哆嗦著再貼上,陳列一邊遞餐巾紙一邊嘆:“媽……” 這會兒正演到男主看見心上人左手挽著丈夫右手牽著兒子笑顏如花的樣子后伏在方向盤上大哭。如果陳mama在的話應該已經哭得比他還傷心了。 等待真幸福。 等待真可悲。 砰!砰!砰! 雜亂的腳步停在門口,之后門就被敲,不,被砸的震天,張果一驚,削蘋果的刀削破了手。 削蘋果的技能是她最近才掌握的。她看陳列每天給自己削蘋果很輕松似的,但沒想到自己一試就削了手指,陳列著急把刀拿開時也弄破了手,于是兩人一人包著一只手指,分吃一顆沾著兩人鮮血的蘋果,很有些歃血為盟的意思。 砰!砰!砰! 敲門的人急得好像等不到張果包傷口了。 貓眼里看不清人,只有個頭頂來回動,應該是男生。 張果正想開口問是誰,卻聽見鑰匙響動。 刀還沒放下,張果又握得緊了些,猛然開門,門口的人腳步不穩,向前沖了一步才勉強站定。 “嗷……你?!” 不愧兄妹,開場白都一樣。 * 再遇蕭颯,張果的目光仍是顧不上在他臉上停留一秒就轉到了陳列身上。他此刻正靠在蕭颯肩頭,沒有意識。 張果放下刀后快步過去接了陳列到自己肩上,吃力地拖他回房,放在床上。 “這是喝了多少啊?!睆埞哉Z。 蕭颯卻回答:“沒,他小時候喝酒釀都會醉?!?/br> 張果黑著臉替陳列脫下鞋襪,又扶他起身幫他脫外套,陳列軟軟地歪在張果肩上,很滿意似的,頭靠在她耳邊蹭了蹭,鼻息急促又均勻地在張果頸間撓癢癢。 “原來……是你啊,”蕭颯插不上手便退到一邊看張果,“我去接他的時候,他同學說有妹子在家等他,我還以為……” “你妹……” 蕭颯一愣,凝神回味了一下張果嘟囔出的兩個音節,覺得不是自己的幻覺,但又不太確定她是在罵人還是在說事情。 “……啊,不過顏顏說起來的時候,我早都應該想到是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