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6
天下午,太陽格外好。她終于走出房間,獨自坐在花園一隅,怔怔地發呆。 陳兆軒遠遠地走來,走到她面前,開口就道:“你還在自責嗎?” 白蝶菲蒼白著臉抬起頭,苦痛道:“倘若不是我,顧小姐和林少爺不會成這般結果!葬禮上,我念著從小背熟的圣經,突然在想,我做這一切,到底該不該?” 顧林二人成這般結局,固然很大程度上顧唯妍的脾性使然??扇绻皇撬敵鯏y手陳兆軒,處心積慮整垮了顧家,顧家的千金大小姐和她的夫婿,怎么也不至于結局如此! 葬禮上,從小接受修女嬤嬤教引的她,念著圣經,不停地在胸前劃著十字,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個實實在在的罪人! 面對那具靈柩,她犯下的罪孽,在上帝面前已經是無可遁形! “難道你覺得,沒有你的話,顧小姐和林少爺就能和和美美相伴終生嗎?這一對,以顧小姐的愛之癡狂和林晨楓一直以來的‘風流花心’外在形象,他們兩個真的在一處,分明就是孽緣!不管有什么外在因素,他們為對方食下的,終究會是愛的苦果?!标愓总幵u道。 白蝶菲低頭不言語,不反駁他,更不贊成他! “顧維崧和顧永昌都不知所蹤。至于黃薇瀾,你我都曉得,成守堅這么多年,一直和黃薇瀾暗中勾結;成守堅又親口承認了他是直接兇手。那他背后的指使人,十有八九,就是黃薇瀾?!?/br> 白蝶菲抬頭看他。 陳兆軒與她四目相對:“我來,就是告訴你,我已經找到了黃薇瀾的下落!” 陳兆軒和白蝶菲來到黃薇瀾用化名租住的旅館門前,并沒有立刻進去。 陳兆軒問她:“倘若黃薇瀾是你我血仇的元兇,你會手刃仇人嗎?” 白蝶菲回頭看他:“你是要求我一個姑娘去動手殺人嗎!” 陳兆軒無奈道:“我曾經認為我永遠不會去親手殺女人!” 兩人面對旅館大門,都明顯猶豫。 倘若黃薇瀾真的是害死她和他父母的元兇,她和他,總要有一個,去手刃仇人! 他們就這么默不作聲看著旅館大門,看了半天。 陳兆軒率先開口主張:“先去見人,設法問清楚緣由了,再看怎么辦!” 他向前走兩步,又退后,一把拉過白蝶菲,快步向角落里走幾步,用自己的身子擋住白蝶菲。 白蝶菲回頭,小聲道:“剛剛往門外走的,正是黃太太?!?/br> 陳兆軒回頭,見披著一件玄狐披風且佩戴珠寶的黃薇瀾,上了停在馬路對面的一輛馬車。 車夫策馬前行。 陳兆軒:“前兩天打探得黃太太消息時,只知她一直布衣銀釵,扮作尋常人家的婦人??蓜倓?,又是珠寶又是狐皮,臉上的妝容也是費了工夫的,打扮得這樣正式,倒像是去見什么要緊人物?!?/br> “難道她是去見顧永昌?”白蝶菲不十分確定道。 “也可能是顧維崧!”陳兆軒故意問她,“顧維崧失蹤了這么多天,你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白蝶菲拿皮鞋鞋跟狠踩他一腳,沒好氣道:“跟你說正經的,老是這么拿人尋開心。黃太太要是這么一去不復返了,你以為你有那么容易查到她的下落?” 被狠踩一腳的陳兆軒,痛得兩道劍眉擰在一處,招手叫來一輛黃包車,拉著白蝶菲上車,和她擠坐在同一輛車上。 他吩咐了車夫跟緊了前面那輛馬車,又回頭沖白蝶菲正色道:“說不定黃太太此行,即見顧永昌,又見顧維崧,一家人團聚。倒也是你我的造化!” 黃薇瀾花錢雇了上海一名偵探,查到顧永昌的下落。于是除去這段時間“扮平民婦人”的布衣銀釵,刻意打扮一番,以珠光寶氣的貴婦形貌,去見失散已久的丈夫。 她坐在馬車中,心潮澎湃,全然不顧忌身后——竟是完全不知身后不遠處,擠坐在同一輛黃包車上的陳兆軒白蝶菲,緊緊跟隨。 馬車停在看似荒廢的院落前,黃薇瀾下車,理理頭發,伸手去推銹跡斑斑的鐵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顧家老爺太太大少爺,和白陳二人,齊聚一堂! 第132章 顧永昌之死 那晚從余氏祖孫尸體前逃離后,顧維崧就將顧永昌帶到了這處廢棄的院落——多日來他改頭換面且更名換姓后的安身處。 一夜父子無眠。 天一亮顧永昌就離開了,說是設法買到去香港的船票,然后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上午,顧永昌在離開火車站回到長子身邊的路上,被妻子重金雇得的偵探找到。 回到廢棄院落的顧永昌,向長子展示兩張嶄新的船票,且說:“現在離開上海的船票都難得,尤其是去香港的。這兩張票,竟然費了我一天一夜的功夫。好在船票已得,崧兒跟我到時候上船,一起到香港,重振顧家聲望!” 顧維崧接過船票,看一下水印,然后抬頭笑道:“這么難得的船票,多虧了父親,不然的話,單憑崧兒,還真是辦不到!” “崧兒不必過謙,你的才干,完全在我之上。顧家這一代,就指望你了?!鳖櫽啦f著,又拿出一個鐵飯盒,打開來,里面是撒著黑胡椒的牛排。 “五分熟牛排,正是你平時喜歡吃的。我買回船票總想著慶祝一下,就去西餐館買了這份牛排,給崧兒帶回來?!?/br> 此刻托著一塊有明顯血絲牛排的顧永昌,完全是一副慈父的模樣。 “多謝父親了?!鳖櫨S崧雙手接過牛排,低頭一嗅,又抬頭,道,“可是父親一直不喜歡這種半生不熟的牛排。要慶祝的話,總不能我一個人慶祝。我姑且去買父親喜歡的蟹黃包?!?/br> 他說著,放下牛排,轉身往外走。 顧永昌喊住他:“這牛排再不吃,可就涼了?!?/br> “有爐子,我可以熱一下,很快回來!”顧維崧回頭笑道,然后匆匆奔出院落。 顧維崧已經從“水印”上看出船票是假的。 如今上海淪陷,從上海到香港的船票,早已是千金難求一票,更不用說兩張。況且顧永昌此人,不至于那么容易被人欺瞞購得兩張假票。 而且那份牛排……從英國到上海,吃過不知多少份牛排的顧維崧,低頭一嗅,已經嗅得一絲異味。 西式牛排在上海灘,算是一種昂貴的洋餐。任何一家西餐館,都絕不會將變質/做壞的牛排,呈給客人。 故意給自己看兩張假船票的顧永昌,一定是在牛排中做了手腳。 顧永昌離去的這一天一夜,原本一直不愿面對“身世真相”的顧維崧,終于還是去打探明白——他顧維崧真正的身世,已經在上海社交界傳遍。 顧永昌應該也知道他的身世,卻還是做出這般“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