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9
公館,竟然是顧永昌藏匿在上海最后一筆財產的所在? 顧永昌決心等天一亮就送余氏去看上海最好的大夫。 他腳步匆匆,連夜奔向熟悉的公館。 不多時,天下起了雪。 顧唯妍用一塊布手帕捂著口,咳得撕心裂肺,在弄堂口站了好一會兒,終于不再咳嗽得太厲害了,才慢慢地向前走。 米色布帕上,有殷紅的血跡。這般咳到吐血,已經不知多少次了。她將帶血布帕卷成一團,塞進懷里。 懷里還有一塊用另一條布帕包好的小塊鴉片膏。 地獄般不堪回首的一夜——整夜她都倒在冰冷冒著寒氣的地面上……從此身子大損,還染上了寒疾。卻沒有足夠的錢去看好大夫,只有在街頭郎中那里胡亂開了幾服藥,喝下,沒多大好轉,常常沒日沒夜的咳嗽——偶爾外出,有時候站在寒風中,覺得自己隨時會倒下。 可她不能就這么倒下,畢竟家中還有一個更虛弱的丈夫需要她照料。 已經沒多少錢了,連那件嶄新的玄色羊毛大衣也不得不在今天送出去典當,換了一身半舊的棉袍和一小塊鴉片膏。 棉袍足夠她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但小小一塊鴉片膏,也只能抽幾天而已。 幾天之后,該怎么辦?她不敢想下去。再想……只會逼得自己咳出更多血! 寒冷的冬天,顧唯妍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挪到“家門口”,卻見丈夫裹著棉被,躺在門外一個廢棄的破門板上。 房門上,上了一把大鎖。 “這是誰……誰干的?”顧唯妍急怒道。 身后一扇門打開,房東的老婆,一個胖大的婦人,沖她搖頭,低聲道:“你勸你還是快跑吧,有人要來殺你,說什么……” 房東妻沒有說下去,只唉一聲道:“亂世之中,誰知道誰是誰非呢。林先生身上那件好好的黑羔皮襖,都被人用刀子割成碎片了。好在沒傷人。只不過你們再不走,早晚死在外面歹人手里!” 顧唯妍聞此言立刻跑去扯開丈夫身上的棉被,見他果然只穿著一身單衣,抱著一堆羔皮襖碎片,瑟瑟發抖。 “到底是些什么人?”她將棉被裹緊在他身上,焦急地問他。 已經虛弱到沒有力氣站起的林晨楓,縮在一團棉被中,搖頭道:“來的幾個人,我一個都不認識?!?/br> 房東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都不肯說,我來講。天一黑,就來了幾個兇巴巴的人,把那間屋子砸得亂七八糟,還差點傷了人。他們說顧小姐的父親是個賣槍械給城外日本人的大漢jian,顧小姐本人是日本人的姘頭!他們來殺顧家人,是替天行道!我也不知道這些拿著明晃晃刀子的歹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呢,有人要來殺你顧小姐,恐怕是真的。我勸顧小姐,還是早早離開,找個更安全的地方吧?!?/br> 他說著,扯著老婆往里進。 房東妻略一掙扎,又抱著一團結實的麻繩給顧唯妍,道:“不管那些人說了些啥,反正他們來此處是為非作歹了,我們都看在眼里。唉,這地方危險,也確實不好留人。這繩子給你,正好那破門板上有個環,可穿上了繩子。林先生行動不方便,可坐在門板上,由人拖著走?!?/br> 她說完,又偷偷塞給顧唯妍一塊銀元,什么也沒說,自己跟著丈夫跑進門去了。 顧唯妍抱著那團麻繩,手握一塊銀元,強忍著,沒有當場痛哭。 林晨楓披著棉被支撐著站起,道:“我可以走,我自己走……” 已經是瘦得嚇人的林晨楓,走出兩步,卻因極度虛弱,一跤摔倒。 顧唯妍一把抱住他,已經是淚如雨下,不顧他的掙扎反對,用那捆麻繩,將他連厚實的棉被一起,緊緊地綁在了門板上。繩子一頭,再從門板一個環上穿過。 她擦眼淚,背起麻繩,拖著門板,一步步走出弄堂。 夜空,飄起了雪花。 作者有話要說: 顧氏一門,離最終覆滅的結局,快了! 第129章 顧唯妍之死 柳太太得到手下人訊報,得知顧唯妍拖著綁在門板上的“鴉片鬼”丈夫,“惶惶如喪家之犬”,深夜離開了租界的弄堂。 柳太太當場放聲大笑,半天笑完了,回頭看看窗外,見窗外已經下起了雪。 “天助我也!連老天爺,都在幫我懲治這個小賤人!”柳太太一張肥臉,笑得滿臉肥rou都擠成一團。 當日在跳舞場,這個原本“素不相識”的顧唯妍,無緣無故就要當著她朋友的面來羞辱她! 到如今—— 幾個拿著刀子公然說什么“大漢jian”“日本人姘頭”的“歹人”,正是她花錢雇來的! 她再派出手下,跟緊顧唯妍,必然時,可“落井下石”! “無故就要羞辱她人的顧家小賤人,當初還不就是仗著家中錢勢。如今顧家勢敗,你還不是任人宰割的份兒!我要讓你最終死,都不知道死在誰手里!” 與顧唯妍只有過“一面之緣”的柳太太,舒舒服服坐在溫暖如春的房間內,看著窗外越來越多的雪花,無聲無息地笑! 夜深時分,白蝶菲坐著汽車回到公館,走上洋樓臺階,突然聽得一聲咳嗽。她回頭,見走廊陰影處,陳兆軒沖她招手。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 他低頭問她:“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白蝶菲一板一眼回答道:“是趙處長的三少爺接我去赴他母親的壽宴,干爹一定讓我帶禮物過去。誰知道過壽還辦舞會,就耽擱到現在。趙家三少爺又親自開汽車送我回來?!?/br> 陳兆軒不言語了,他當然知道那個喜歡在頭發上抹許多香噴噴摩絲的趙家三少爺,最近在公然追求許家干小姐,此番追求,已然得到了趙許兩家父母的支持。 許家干小姐的“私事”,以他現在的身份,也著實不方便過問。 白蝶菲在半黑暗中,雙目閃爍望著他,見他半晌不說話,終于開口問:“你……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 陳兆軒又咳了一聲,才“公事公辦”道:“上次,白小姐得知顧小姐突然離開三浦寓所,不是托我打聽顧小姐的下落?今天方打聽得顧小姐的落腳處,下午就回來,準備一回來就告訴你,卻沒想到你這么晚才回來。你要是想見顧小姐的話,明天我就可以送你去?!?/br> “哦,原來如此?!卑椎频皖^,又抬頭道,“那真的多謝軒少爺了!” 她轉身往洋樓走,走出沒幾步,又站住。 陳兆軒望著她的背影。 白蝶菲站了一小會兒,突然轉身,對陳兆軒道:“我怎么覺得心驚rou跳的,有種不詳的預感?!?/br> 陳兆軒笑道:“你現在心驚rou跳,是擔心顧維崧呢,還是擔心顧唯妍?據我所知,你和顧小姐,可沒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