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6
也不會來這里喝呀。這個人……” 她指著對面兀自緊盯著自己臉看的男子,回頭對掌柜道:“此人太過無禮,掌柜你幫我趕走他。店內有什么損失,算在本大小姐帳上!” 掌柜有些為難,來者都是客,眼前顧小姐固然是貴客;可那個男子,雖然不知身份,亦是衣飾不凡,腕間一塊金表,怕也是個有來頭的,又豈能輕易得罪? 掌柜的倒也伶俐,當下把話頭一轉,賠笑道:“顧大小姐是貴客,店內最好的幾塊料子還在樓上,沒有搬下來供顧大小姐挑選,真的是我們的不是了。你們兩個……” 掌柜的指著兩個伙計,喝令道:“樓上擱樟木箱里的幾塊最上等料子,還不快搬下來,請顧大小姐挑選!” 兩名伙計立刻點頭答是,爭著跑上樓。 又有一名伙計搬來一把椅子,顧唯妍坐了,身后一群女伴站著。她坐在椅上拿出一塊絲帕,擦試臉上的細細汗珠,本來已經不再理會長衫男子的無禮目光,可是……哪怕扭臉向另一邊,卻還是能感受到那道熾熱的目光,竟然還是如影隨形,粘在自己身上。 她回頭,臉上分明有了惱色,正待喝斥對方,就聽得長衫男子開口,用明顯的上??谝糍澋溃?/br> “眉若二月春風裁剪,色勝春曉之花;宜嗔宜喜春風面;雖嗔時而若笑,雖怒視而有情?!?/br> 顧唯妍一呆,身后一群女伴,全都笑了。 一個女伴嘻嘻笑著問長衫男子道:“你是學校里的教員嗎?夸我們大小姐,說話也是這么掉書袋子,還胡亂改詩詞!想顯示你有學問,不過是惹人恥笑罷了?!?/br> 又有人說他:“你可知道我們大小姐是什么身份?得罪了大小姐,還不快道歉!” …… 幾個女伴都正言厲色斥責他。 顧唯妍翻個白眼,嗤之以鼻道:“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文人。說話間,全是窮文人的酸腐!” 長衫男子卻并不生氣,反而施禮——欠身拱手行禮,道:“大小姐的芳名,在下可有這個榮幸聆聽?” 女伴們又是笑成一團。 有人笑道:“這個人也有意思,當是在戲臺上唱戲呢。就差涂白臉,去扮小生了!” 又有人挖苦道:“可戲臺上的小生,明明比他俊得多嘛?!?/br> 顧唯妍卻不耐煩起來,沒好氣道:“出來買料子做衣裳,卻遇到這么個酸人,真是掃興!” 她站起來就要走,掌柜趕緊攔下,又賠笑道:“大小姐,請留步,您看……最好的幾塊料子,已經搬下來了?!?/br> 兩個伙計搬著幾匹“流光溢彩”的綢緞往樓下走。 顧唯妍面對攔在身前的掌柜,柳眉一豎,正待開口發作。旁邊男子突然沖她一欠身,彬彬有禮道:“在下魯莽,剛剛唐突了佳人,還望見諒?!?/br> 他說完就走出了店門。 兩個伙計將幾匹綢緞搬到顧小姐面前。 顧唯妍倒也沒再發作,見料子果然質地花樣上乘,于是伸手翻看著,轉眼將適才遇到的“酸人”,丟在了腦后。 長衫男子走出店門,心中兀自想著那個穿粉色洋裝的倩影。一揮手,轉眼從街對面跑來兩個穿綢緞衫褲的手下。 他開口,用日語吩咐道:“店內最漂亮的那位小姐,穿粉色洋裙的,去查一查,她的姓名住址,以及家世來歷?!?/br> “嗨——”兩個穿中國衣衫的日本人,立刻躬身答是,然后守在店外。 長衫男子戴上草帽,走出幾步,又有一名日本兵騎著軍用摩托駛到面前,他坐進摩托座里,就此離去。 當天晚上,手下回來稟報了探得的一切。 “顧唯妍!”會說一口上海話的日本領事三浦敏夫用毛筆將這三個漢字寫在一張紙上,點頭道,“人如其名,唯有最妍?!?/br> 顧唯妍,真的是他在上海,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 她的父親顧永昌,有一個茂昌土行兩家紗廠。 “再去查一下,顧家的土行和紗廠,有些什么究竟?!彼^續吩咐手下。 手下領命而去。 外表斯文的三浦敏夫,對他看中的“美人”,向來勢在必得! 必要時,可以不擇手段! 八月初,南京城。 城內一小巷,新開張的小小雜貨鋪。雜貨鋪后院,隨爹娘剛剛在南京落腳的孫嬌茜,打涼水清洗了一盆尚未長成的沛縣冬桃,將比櫻桃大不了多少的青澀果實,一枚一枚地吃下,讓酸酸的果汁,慢慢滑入喉嚨。 吃了半盆的酸果,卻還是突然一陣犯惡心,當下彎腰嘔吐,吐出一灘酸水。 突然覺得身后異樣,她猛回頭,看到娘就站在自己身后。 娘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臉上的神情,全是驚恐。 孫嬌茜捧著半盆酸果,向娘笑道:“剛才一下子吃了半盆,明顯吃多了,吃下去的果子,吐出來不少?!?/br> “已經一個多月了,你的月事,還沒來!”娘沙啞著嗓子說。 “應該是……水土不服。我從小在上海長大,突然來了這邊,當然不習慣這邊的水土!”孫嬌茜還在捧著盛有酸果的銅盆強笑道。 娘劈手打掉她手中的果盆,突然一把拽過她的手,道:“咱們去看大夫!” “娘——”孫嬌茜掙扎著甩手。 娘卻死死攥著她的手腕,攥得更緊了,將她的手腕都勒出一道青痕,回頭顫抖著聲音道:“你以為看大夫,就是……就是什么事都沒有了嗎?” 娘的聲音,已經帶著明顯的哭腔。 她在“不爭氣的閨女”面前,淚流滿面。 將女兒的發髻梳成婦人的樣式,再厚厚地涂脂抹粉。然后孫母這才攜“面目全非”的閨女輾轉至遠離新家的街巷,找到一家小小的診所門面。 大夫為孫嬌茜把了脈,很快滿臉堆笑,沖母女兩人恭喜道:“少奶奶這是有喜了。還不足月?!?/br> 孫母付了診金,道了謝,臉上沒有任何異樣,拉著女兒離去。然后至另外兩條街巷,又一連找了兩個大夫,把脈的結果都一樣。 找到第四家診所,讓孫嬌茜遠遠留在另一家店面。孫母獨自進去,然后拿了幾包藥走出來。 “大夫開的安胎藥,回去,咱們自己煎著喝?!睂O母這樣說著,拉臉色陰晴不定的女兒上了馬車。 顛簸了大半日回到家中,孫母將仆婦們支開,親自煎了藥,端到女兒面前。 guntang的藥,熱氣騰騰,將母女二人熏得都眼眶濕潤。 孫母催促著閨女快喝藥。 孫嬌茜捧著藥碗,雙手開始顫抖——砰一聲,藥碗摔得粉碎,guntang的藥汁潑了母女二人一鞋面又一褲角。 孫嬌茜突然淚流滿面,質問娘:“你給我喝的是墮胎藥?” 孫母的眼淚一下子流出來,她哭著對女兒道:“你懷的是孽種,不爭氣的兒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