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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到周家去找人。然后得知了周克慎中槍的消息。 這件事,十有八九是個大圈套。無論是白蝶菲還是周家混帳少爺,其實都是中了圈套。 陳兆軒恨不能立刻去找人,終究克制了沖動的情緒。他明白,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比不得許家在上海灘的影響力。 許炳元在地上來來回回走了幾圈,站定了,回頭對陳兆軒說:“軒兒,你立刻去查,可以動用許家的所有關系,去查蝶菲下落。有消息,立刻告訴我?!?/br> 雖說認干女兒是為親女兒“更好的姻緣”,可多日相處,許炳元對這個出類拔萃的干女兒,卻也還是有幾分真心喜歡的。 如今,白蝶菲突然被擄失蹤,他內心深處,卻是真正家長式的焦急。 身邊諸人,也只有一個軒兒最能干。這件事,交給他,比交給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更讓人放心。 陳兆軒卻還是站在當地不動,抬頭看著老爺,道:“白小姐被擄失蹤之事,倘若被報館得知,只怕得做些文章出來?!?/br> “還是軒兒想得周全,我也是急糊涂了?!痹S炳元唉一聲,道,“通知報館熟人,關于蝶菲失蹤一事,不要上報,不要透露半點消息到外界!當然,這件事,你到顧家也可以說一聲,讓他們幫忙保密。以及周家那邊……可以設法暗示?!?/br> 陳兆軒低頭答是,這才領命而去。 哪怕內心焦慮如焚,也會顧忌考慮到白蝶菲這個年輕姑娘的聲名清譽。 白蝶菲被鎖在一個小艙內,發起了高燒。 “爹——娘——” 高燒中,她似又回到童年,在土布鋪就的木床上發著高燒,輾轉反側,娘一遍又一遍絞了冷毛巾敷在她頭上;爹在燒了很多松枝的灶臺上熬出最鮮美的雞湯,端到她面前。 …… guntang的姜湯灌入口中,她全噴了出來,開始大聲咳嗽。 “不識好歹!老娘好心喂你姜湯,噴了老娘一身!病就病死了,真要病死了,直接扔到江里喂魚!”船上唯一“女人”牛大娘,將半碗姜湯往角落里重重一放,罵罵咧咧地走了,臨走前還不忘鎖上小艙。 封閉的船艙內,空氣污濁。白蝶菲趴在床上,咳得臉紅氣喘。半天,才止住咳聲,只覺得全身guntang。 她強展雙眸,看到床角半碗姜湯,一碗清水。 嘴唇干裂,她雙手撐著,強自移下床,先是半碗姜湯,一口一口喝下;然后是一碗清水,一氣灌下。 她不能死! 她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死在一艘“賊船”上! 她要留著性命,設法逃脫——逃回上海灘! 作者有話要說: 第57章 鴉片匪寨 封閉的小艙內,光線不透,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 只是偶爾開門,牛大娘高壯的身軀硬是擠進來,將干糧清水等物放在地上,就此離去。 也不知在江水中漂泊了多久,這一日,船終于停下來。 小艙門打開,牛大娘闖入,見白衣姑娘,蓬頭垢面,氣息奄奄趴在床上,一身白衣都現出明顯的污漬,容色亦是明顯的憔悴。 船老大從老婆身后探出個肥腦袋,搖頭道:“貨色明顯不新鮮了,這樣子……只怕不能帶到寨主面前?!?/br> “誰說要這般模樣帶到寨主面前。先把人帶上岸,帶到寨子里,再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我看不成問題,這姑娘模樣著實不錯,雖然病中,打扮得好了,也是城里人嬌怯怯的小模樣。寨主見了,包管喜歡?!?/br> 牛大娘說著,直接上來把姑娘從床上拎起。 白蝶菲雖說病中,卻也將剛剛的言語聽了個明白,不由得臉現驚懼之色,掙扎道:“我沒有騙你們!我是租界名門許家許炳元的干女兒,只要你們放我走,讓我回上海,開價多少都可以!否則……我干爹總會查到這里……” “哈哈,上海灘到處認干爹的小娘們我見識得多了。什么許什么餅……你就是說你干爹是蔣老頭子,也得乖乖跟我們走!到了這邊,天高皇帝遠,別說你的什么干爹,就是□□還是滿清小皇帝,他也管不到這里!” 牛大娘說著,將她硬生生拖出船艙。見她還是掙扎不休,不耐煩起來,朝丈夫丟個眼色。 船老大立刻拿個結實的繩索將白蝶菲雙手捆綁,稍一用力拉扯,白蝶菲重重倒在甲板上。 “這姑娘看樣子是走不了山路。也罷,就讓她享享福,和你我一樣,坐著轎子上山!” 牛大娘揮手,很快有多名水手抬著三頂竹椅轎,接連下船。 白蝶菲抬頭,望向前方,見岸上,青山蒼茫、石路崎嶇,想到什么“寨主”,驚懼到:“這……這是什么地方?” 沒人回答她。 牛大娘扯過一塊青布,將她的嘴也堵住了。 三頂竹轎。當先一頂是牛大娘高壯的身子硬是擠在明顯窄小的竹轎中;然后是船老大,也是肥胖的身子在竹轎里坐了個滿滿登登;第三頂就是白蝶菲,口中塞著青布,雙手已然反綁,被綁在了竹轎上。 三頂竹轎后,尾隨著十多名水手,個個挑著擔子,擔子兩頭是空木箱,排成一條長蛇,緊跟其后。 青山深處,大片花田。 鮮花盛開,姹紫嫣紅,一望無際,起伏連綿。陣陣風來,花香醉人。 醉人的花香,卻分明是異香——醺得人都幾乎要入醉夢。 白蝶菲嗅著醉人的異香,瞪大眼睛,打量著眼前從未見識過的美麗花朵。 這些花,美得妖嬈,香得異端。田中又有三三兩兩穿土布衣衫的農夫,穿梭于花叢中,尋找著青綠色的果實,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割開果實,搜集著從果實中流淌而出的乳白色的汁液。 白蝶菲無法開口,但她幾乎可以肯定:大片的鮮花,是罌粟花! 正前方,船老大夫婦前往的方向——花田另一邊,隱隱可見成片的吊腳樓。 她要被帶去的地方,是鴉片匪寨! 船老大夫婦和手下,很快被迎入寨中。而臉色慘白的白蝶菲,被一群穿著蠟染衣裙戴著銀首飾的寨中女子簇擁著進入一吊腳樓中。 很快備好一木桶的草藥浴。 手中繩索被剪去,堵在嘴上的布條也除掉。眾女七手八腳來脫她的衣衫,白蝶菲拼命掙扎——她寧愿現在一身的臟臭??杀娕R力,她又如何掙扎得過對方? 很快衣衫被扒掉,脖頸間戴的一條白金十字架項鏈也要被除去。白蝶菲突然一把抓住胸前的白金十字架項鏈,將十字架尖銳的一頭,用力劃向自己的心口。 十字架終究不是匕首,卻還是在白皙的胸前劃出一道鮮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