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9
?可如今……什么臟的臭的,竟然也敢往顧家大門前站!” “妍兒,這些話,真不應該由一位千金小姐說出來?!鳖櫨S崧輕責meimei。 “難道我說錯了不成?”顧唯妍分明有些著惱了,揚頭對哥哥道,“我的好人哥哥,不是我說你,平時也就罷了,如今顧家大門前站了這么個臟的臭的,竟然也要充好人。竟然還要顧家人去送她去……去……哼,她能去什么正經地方,還不是什么樓什么院!真要送過去了,讓旁人看見,咱們顧家,還要不要這個臉面?” 晴鸝抱著包袱轉身就跑。 顧維崧看著她逃離的背影略一遲疑,一只手臂被meimei抱住。 “哥哥不準走。你要真跑去送這個……這個臟臭女人,我可就不認你這個哥哥了?!鳖櫸ㄥе绺绲氖直廴鰦?。 燈光下,顧唯妍揚起的一張臉是恁般嬌俏動人。 顧維崧對著meimei的臉嘆口氣,什么也沒說,跟著meimei回了洋樓。 晴鸝抱著包袱一口氣跑出老遠,直到遠離顧公館,再也跑不動了,才慢慢地坐在路邊一塊石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此番至顧公館,原本是巴望著找到維楠,再一起離開,離開上海! 維楠曾經跟自己說過很多次顧公館的童年,她也不止一次跟維楠慢慢說了自己的曾經。 一對有情人,細述過往,說到傷心時,都是抱頭痛哭。 他是個可憐人,她又何嘗不是個可憐人? 第40章 晴鸝毀容 母親早亡,幾年后父親又娶親。薄有資產的小商人父親娶的是一個妝奩豐厚得多且精明能干的后母。后母入門第一天,就掌管了家中所有的鑰匙。然后沒多久,帶大自己的乳母被后母找個緣由趕回鄉下。然后她從六七歲起就在家中從小姐淪為丫環,被壓根不理會他人“閑言閑語”的后母呼來喝去,夜夜都要端后母的洗腳水。才過了一兩年,后母生了個弟弟,她從此被趕到下人房里睡覺,因為漂亮寬敞的臥房要讓給“傳宗接代”弟弟。她的處境,父親當然看在眼里。但掌管所有鑰匙和生意事務的后母,讓父親壓根不敢說一個“不”字,大部分時間里都蹲一邊默默地吸旱煙。又過了兩年,父親一病不起,就此亡故,病亡前拉著后母的手說要照顧好女兒……她站一邊看到后母的眉毛立起。然后父親就死了。然后她在家中的地位連丫頭都不如,后母稍有不如意,就掐她衣服下的皮rou——專掐別人看不見的地方。身上被掐的青一塊紫一塊,漸漸連飯都吃不飽。她終于逃出了家門,能感覺到后母的眼睛在背后——沒有人把她追回去。她一個不到十一歲的小姑娘,獨自跑了很久很久,跑到官道上,終于停下來,一直等著,等到一輛看上去比較氣派的馬車駛過,立刻沖到官道上,雙手高舉喊冤。 看過些戲文聽過些評書,她以為這就是攔轎喊冤。然后就像戲文評書里說的那樣,馬車中走出一位青天大老爺,聽了她的冤曲就為她主持公道,帶她回家,幫她爭取回父親留給自己的那點田產地宅。 當年的小姑娘,是恁般的不知世道險惡。漂亮馬車里走出的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爺,而是遍身綾羅一臉脂粉的“闊太太”,“闊太太”將她從地上拉起,用熏香的絲手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仔細看了她的模樣,然后眉開眼笑說帶她去享榮華富貴。她就這樣被帶上了去上海的馬車,不是因為什么榮華富貴,而是因為可以遠離可怕的后母。 然后她知道了“闊太太”是倚虹院的老鴇。然后……她不是什么烈女,因為沒讀過什么書,也從來沒有人給她灌輸過“貞cao節烈”的觀念。更主要的,當年十一歲的小姑娘,壓根無處可去。老鴇對她各種噓寒問暖,比她親媽都對她好,比后母更是強了百倍不止。在倚虹院流了幾天眼淚后,她順從地接受了“mama”安排的一切。憑著天資聰穎,兩三年就通曉琴棋書畫,加上溫柔和順的品行,從十三歲起接客,十四歲就成了倚虹院的頭牌。 下功夫去學讀書寫字、琴棋書畫,說到底,就是為了以后能有個“好去處”。從十三四歲起,愿意為她高價贖身的尊客頗為不少,但這些尊客,非老即丑,或品行惡劣,且都是要討她去做小。她始終不曾動心,直到遇到顧維楠。 一開始兩人都只是在風月場上做戲。直到有一天,維楠喝醉了酒,在她纖弱的肩膀上像孩子一樣痛哭,痛哭著說了許多童年不堪的經歷。她慢慢地聽,也慢慢地流淚。一夜過后,她待維楠,再與別個不同。 只是維楠,終究拿不出“mama”要的大筆贖金。維楠所能做的,只是在賭場上拼命地賭錢,賭贏了,就花大價錢“包下”她,在倚虹院這般風月場所共度兩個人的世界。 可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在倚虹院幾年,她已悄悄攢下為數不少的珠玉錢幣,另藏他處。也曾偷偷跟維楠說過“私奔”,離開上海。但維楠,終究下不了決心。 “顧家人,都不把我當人看,只有大哥是例外。公館上下只有大哥一個人對我好,只有大哥才把我當親人看待。倘若我就這樣走了,我就連這世上唯一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本S楠對她吐露衷腸。 她似乎能察覺:如果沒有大哥顧維崧,顧維楠也許早已遠離顧公館,遠離上海。 被視為“家門不肖”、“顧家恥辱”,維楠卻始終下不了決心離開上海,就是因為——上海,還有個大哥顧維崧! 可如今,由不得維楠下不下得了決心了。 周大少爺的混帳,倘若再不走,她終究……終究不能再為維楠守身! 那樣的話,不如死了的好! 原本沒什么貞cao節烈觀念的晴鸝,自從和顧家二少爺交心后,心緒,已與以往大不同。 不能再回倚虹院了,先在上海找個地方悄悄住下,然后慢慢等……等到和維楠再見面,然后說什么也要勸維楠和自己離開上海,遠走高飛,隱姓埋名,成家立業。然后,再生幾個小孩子,有了自己的孩子,維楠就不會再說什么“世上唯一的親人也只有一個大哥”這樣的話了。 坐在路邊冰冷的石上,晴鸝擦去眼淚,嘴角的一絲笑意,卻凍住了。 腳步聲。她抬頭,見是倚虹院幾個人。 幾人見了晴鸝都很高興:“四處找姑娘,老天有眼,總算找到了。姑娘這一走,可是我們倚虹院了不得的大事?!?/br> 晴鸝站起來搖頭:“我……我暫時不打算回去。你們就跟mama說,沒找到我?!?/br> 她從包袱里抓出一把銀元塞過去,對方只是避退。 幾人把晴鸝簇擁在中間,笑道:“姑娘不肯走,我們也只有使強了。倘若帶不回姑娘,我們這些人啊,個個都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