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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扶她起身,一來他雖說相信這男兒之身,可心里總有點道不明的感覺,似乎是隱隱期待。二來,若驗明蘇袖月就是男子,方先生便再無話可說,自己也可借此發難......他容夙要做什么,還容不到一個小小幕僚指手畫腳。 “好了,”他輕敲椅面,篤定道:“蘇大人,你寬衣罷?!?/br> “臣...這便換下?!碧K袖月蒼白秀氣的臉頰漾起一抹淺笑,望得容夙心頭隱隱悸動,而她解開披風的手指細膩漂亮,正沿著衣領向下,微微露出小半邊精致的鎖骨...越看,容夙越覺得是女子。 而方先生,哪怕是做好了入局的準備,見此也不禁懷疑...根本沒有所謂布局,是他多心了,這蘇袖月,就是實實在在的女子。 此刻,那只似女子的手一點一點下移,一室之內,氣氛悄然凝重...蘇袖月輕輕低首,不再遲疑。 “等一等!” 門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挑眉,放下手,輕含笑意。 你怎么...來了呢? 第22章 帝王年少時(20) “太子殿下...”門外的人抖落紙傘上的雨水,立在一旁,那傘以青竹為面,傲骨錚錚。 卻仍不如那人...身姿挺拔。 裴彧放下煙青色斗篷上的帽檐,含笑抬眸,“臣女千里尋夫,還請太子殿下見諒?!?/br> “裴小姐言重了,請坐?!?/br> “不了?!彼锨盃科鹛K袖月的手,悄然擋在身后,淡道:“臣女的夫君,還能是女子不成?” “裴小姐,恕我多言,真與假...可不是片面之詞就可定奪的?!鼻嗌乐\士反駁道,他掃向蘇袖月,道:“蘇大人,你說...是與不是?” “自然?!碧K袖月輕笑著拍了拍裴彧的手,繼續解衣。 一室靜默,只有細碎的衣料摩挲聲,裴彧清麗的丹鳳眸一眨不眨,雖憂切,卻也信任。 蘇袖月,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她既無需相幫,定然萬無一失,若被人瞧去也罷了,到底不是她自己的身子。 反正,對雙標王裴彧而言,世界分為其他人和蘇袖月。 漂亮的“女子”索性低垂著眼眸,掰手指玩兒,然而...其他人卻渾不似裴彧淡然,倒吸涼氣的聲音平地而起。 只見那衣衫半褪,胸前如玉肌膚平平的人神色如初,自信問道:“諸位,可否還需下移?” “這...”老謀深算的方先生微怔,他咬牙道:“蘇大人,褪盡罷?!?/br> “夠了!”容夙喝止道,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么,他不悅道:“方先生,何必再執著,我看您許是年紀大了,不若早日...” “太子殿下,”青衫謀士含淚跪下,痛聲道:“如您所愿,老臣自當...告老還鄉?!?/br> 毫無意外,蘇袖月略略系上外衫,說到底...她不過是導火線,這根源早就存在,離間的成功就在于——把隱藏的問題,暴露到明面上。 她功成身退,攜著裴彧向容夙告辭,踏雨去了文淵閣。 馬車上,隔著一道簾,裴彧聽著換衣服的聲音問道:“袖月,你服的藥...難受嗎?” 衣料摩挲聲忽停,蘇袖月頓了頓,誠如裴彧若言,徐芷這藥,能紊亂脈息、平胸不假,下面卻兼顧不到,她之前并非眾人所見那般自信淡然,可一貫的心理學素養使然,哪怕底氣不足,她也要沉著得讓別人信心不穩。 至于難受,胸口的悶疼自是不言而喻,蘇袖月怔愣的...是裴彧問她,向來堅忍慣了,她幾乎忘記了原來自己也并非鐵打的,也會為別人的關心動容。 “裴彧,我很好,謝謝?!?/br> 她扯開布簾,歪著頭,笑道:“你呢?還好嗎?” “還沒被你氣死?!辈己煴幌崎_的瞬間,裴彧一把拉過蘇袖月,把她的頭靠在心口,壓抑道:“你聽見沒有,這里也下雨了,從你走的那天一直在下?!?/br> 蘇袖月睜大眼睛,還未從這猝不及防的一拉,和強有力的心跳聲中回過神來。 裴彧又道:“沒聽見心里下雨是吧?沒聽見就對了?!?/br> “因為你一出現,我整個世界...都晴朗了?!?/br> “裴彧,”蘇袖月從他懷里起身,認真道:“少曬點太陽,容易得皮膚病,所以...”她頓了頓,聽著馬車??康穆曇?,眨眼道:“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我先下車了?!?/br> “喂,你真的就這樣走了?!”裴彧輕喊著,聲音越來越小,“蘇袖月,你就不怕我難過嘛?!?/br> 我喜歡你呀,可我真的討厭...你的背影,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不然,曬死我也行??! 想到此,裴彧的臉色變了變。 那日,他睡書房,不,他睡新房,蘇袖月去書房當晚,淋雨的...可不只她和容玨,還有他。 裴彧靜靜望著,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真心喜歡一個人,不可能沒有占有欲的,可是對蘇袖月,他沒轍。 所以...愿意成全她,她要做什么,他不過問,不阻攔,不添亂。 唯一不受裴彧控制的,是生死。世人皆傳,云南王獨女裴彧每月十五去祈愿寺沐浴佛音,心善向佛是假,修身養性卻是真。 因為不死藥的緣故,裴彧的身體停留在二十歲的年紀,然而,遠不同于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的情緒,是最致命的利器。 不能過喜,不能過悲,大起大落的情緒容易使裴彧昏迷,新房被拒那夜,他不爭氣地昏迷了三天三夜,再醒來時,“夫君”已經跟人跑了。 好嘛,你跑,“夫人”我就追嘛。 只是...... “小姐,不追了嗎?”車外,一臉懵逼的裴七勒好韁繩,不禁想:小姐不遠千里追夫,這到手的,又讓人跑了? “裴七,這你就不懂了?!迸釓馕渡铋L地放下車簾,不再看蘇袖月走向文淵閣的背影。 “小姐,您說的很有深意,可裴七還是不懂?!?/br> “呵...”裴彧輕笑一聲,“有些事,本來就點到為止是最好?!?/br> 就好像,我得把握住這個度,要追,而且要讓她知道我在追,卻又不能追得太緊,讓她有壓力。 既然喜歡她,就千萬不要為難她,不要因為自己的私欲,忘了一開始的初心。 因為喜歡,本來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裴彧低首摸了摸眉骨,那里相思無限,可蘇袖月,眉間心上,我從來...只把你小心安放。 “小姐,裴七...好似明白了?!鼻浦釓靶e勝新婚”的模樣,護衛點點頭,似懂非懂。 “明白?可是她...不明白啊?!迸釓p嘆一聲,“走罷?!?/br> 文淵閣內,蘇袖月憑著竹簡到了第二層,經掌事的秘密引領,她見到了兩個人—— 兩個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