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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手,同樣的時間,生生比李元吉多獵了一只野豬。春獵結束了,李元吉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傍晚時分,天色將暗未暗,李沐兒拎著食盒推開了“聽風小筑”的門。嚴思悔并沒有在前廳,可前廳的物品擺設卻像被大風刮過一樣凌亂不堪。 “又喝酒了?”李沐兒嘆了口氣,走向內室。 “師父,師父,您在嗎?”推開房門李沐兒見到自己的師父仰躺在地上,身旁還有一只倒掉的酒壺。 “師父?!崩钽鍍悍畔率澈?,上前扶起嚴思悔:“哎呦!”濃重的酒味熏得他直捂鼻子。 嚴思悔睜開醉意朦朧的雙眼,迷迷糊糊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您徒弟李沐兒呀!” “有事嗎?” “三哥今天獵了一只鹿,我拿了一些烤好的鹿rou給師父下酒?!?/br> 嚴思悔定定地看著李沐兒,半晌沒有說話。李沐兒被他看的有些心里發毛,轉身拿過食盒取出鹿rou端到他的面前,道:“師父,嘗嘗吧?!?/br>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還想著吃吃喝喝?!眹浪蓟谕蝗淮蚍寺箁ou,一手掐住了李沐兒的脖子。 李沐兒被他掐的喘不過氣來,想把他的手掰開,力氣卻不夠:“師父,徒兒做錯了什么,請您明示?!?/br> “如風怎么會生出你這么個沒心肝的東西,你對得起她的在天之靈嗎?”嚴思悔的手越收越緊,李沐兒也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師父,您說得是什么,徒兒聽不懂,饒了徒兒吧?!?/br> 就在李沐兒以為自己要被掐死的時候,嚴思悔突然松手。來不及多吸幾口氣,李沐兒爬起來就往外跑。剛跑出“聽風小筑”沒幾步,他忽然停了下來,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轉身又走了回去。 屋內,嚴思悔頹然地斜靠在床邊,眼睛里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戾氣。李沐兒輕輕地走過去跪在他面前問道:“師父,您認識我母親?” “認識?”嚴思悔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徒弟,血絲布滿了雙眼:“你本姓林,名蔚然,小字沐兒,這名字還是我取的。論起來,你應該叫我一聲表舅?!?/br> 林蔚然,祖籍洛陽,父親是原工部尚書宇文愷之高徒林耀之,母親柳如風是原禮部侍郎柳成賢的獨生女兒。 柳如風本是官宦之女,自幼便與表哥嚴思悔定親。十七歲那年偶遇出身寒門的林耀之,一見鐘情。后在出嫁前與之私奔,與家族斷絕往來,隨林耀之落腳于洛陽城外的洛水村。成婚三年,夫妻恩愛,一朝得子,本是歡喜之時,無奈柳如風自幼體弱經不起產子之苦,不過一月便撒手人寰。林耀之痛失愛妻,悲痛不已,立誓今生今世絕不再娶。后來新帝即位,下詔營建東都,宇文愷想起自己的徒弟,便寫信要林耀之來洛陽協助自己。恩師相邀,林耀之不敢不從,便帶著沐兒去了洛陽。東都營建完畢,皇帝很是滿意,宇文愷借機向皇帝推薦了林耀之。不久,皇帝下詔封林耀之為工部員外郎主持修建江都宮。此去江都山高路遠,禍福難料,林耀之無奈只能把沐兒托付給了摯友唐國公夫婦,只帶了一個老仆人前往。 嚴思悔與表妹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本以為是佳偶天成,怎想到表妹的芳心已暗許他人,并在成婚前夕逃婚。嚴思悔也曾怨過、恨過,可他知道自己始終深愛表妹,當得知表妹住在洛水村時,他便不遠千里趕來探望。紅顏薄命最傷人,柳如風死后,嚴思悔的心也隨之而去,徒留行尸走rou浪跡江湖。 “表……師父,您知道我娘是什么時候過世的嗎?” “你不知道?” 林蔚然搖了搖頭。林耀之因為愛妻之死遷怒于林蔚然,從不肯讓他拜祭自己的母親。 嚴思悔抬頭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自己的徒弟,嘆道:“是十三年前的今天?!?/br> 林蔚然低下了頭,默不作聲。再次抬起頭時,他怯生生地問道:“師父,您知道我的生辰是在哪一天嗎?”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林蔚然再次搖了搖頭。 “冤孽,”嚴思悔的眼睛里有了些許的濕意:“是三月二十?!?/br> “師父,您知道我……” “我知道?!眹浪蓟谡酒鹕韥?,走到墻邊的書柜旁,輕輕轉動上邊的一個白色瓷瓶,書柜一分為二,向兩邊打開,露出了一個暗格。暗格里掛著一幅女子的畫像,畫中人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正在花園中執扇臨水觀魚。那少女眼波流轉,靈動非常,一派天真爛漫,看得出畫的人是極用心地。林蔚然仔細看了看,發現畫中人與自己竟有七、八分相像:“這是?” “這是你母親,叩頭吧!” 正式行大禮叩拜后,林蔚然站在畫像前呆立了很久。對他來說,自小母親就是遙不可及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離得這么近,不由自主得,他伸出右手想摸一摸畫中人。 “住手!” 林蔚然聽到喝止聲立刻停住了手,嚴思悔再次轉動瓷瓶,書柜緩緩合上,把他的手擋在了暗格之外。 林蔚然明白,母親深藏于父親和師父的心里,別人是不可以碰觸的,就算那個別人是她的孩子也不行。今日能見到母親的畫像,得知她的祭日和自己的生辰已屬意外收獲了,其他的便不能再強求了。 臨走的時候,林蔚然問道:“師父,我手上的手環是您所贈吧?” 嚴思悔點了點頭:“你母親姓柳,你父親便在家門前種了五棵柳樹。后來你出生了,我來看你母親,她便要我為你取名。正是三月天,草長鶯飛,蔚然生長之際,便為你取名蔚然。你姓林,加上沐字,便湊成了門前的五棵柳樹?!?/br> 林蔚然沒再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向嚴思悔叩了三個頭便起身走了。 那一晚,林蔚然獨自坐在廊下一夜沒睡,一直看著月亮,心里空空地,想哭卻不知從何哭起。父輩的世界,他從沒參與,也沒有人要他參與,他如棄兒一般被隔離在外,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他也無法體會父輩們的愛戀與情傷。 第二天辰時,林蔚然像往常一樣前往暢園。進入“聽風小筑”,昨夜的狼藉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室的整潔干凈,干凈得像沒有人居住一樣。他轉進內室,里面一樣的空空蕩蕩,嚴思悔已經離開,只在書案上留了一封信。 林蔚然打開信,俊秀的字跡呈現在眼前。 蔚然吾徒: 為師欲往塞外游歷,惜邊塞寒苦,不可帶汝同行。今留筆記三冊乃為師二十年之心血,望汝珍之、重之。營造一門世人輕賤,然可造福百姓,百利而無害。吾徒天資聰穎,若能勤加研習,他日必成大器。父輩恩怨與汝無礙,勿以此為念。他鄉路遠,再見無期,善自珍重。 師字。 林蔚然拿著信,靜靜地坐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