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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朝雁國下刀了,雁王撐不了多久的,把意映送到岐國也好,至少她能安穩長大?!?/br> 莊毓眼眸的最后一點光亮也熄滅了,垂下眉眼黯然道:“如今,我身邊是一個可稱得上親人的都沒有了?!?/br> 來楚生苦笑一下,俯身為莊毓整理微皺的裙擺道:“我送你進去吧?!?/br> 莊意映眼尖的瞄見來楚生扶著阿姐走進來,驚喜道:“姐夫!” 來楚生寒聲喝退宮人,“像什么話!昭儀公主出嫁竟把大公主攔在外!把衣裳首飾留下,都出去吧?!?/br> 宮人們面面相覷,掌衣司的姑姑腆著笑臉道:“大人,這可不符規矩啊?!?/br> 來楚生冷笑一聲:“你們無召便闖進宮,倒是懂規矩的很!” 那姑姑眼珠一輪,訕笑:“誒喲,是奴婢蠢笨了,小公主嫁人,當jiejie的可不是要有體己話說么,奴婢們這就走、這就走?!?/br> 一眾宮人見此狀,識時務的紛紛退了出去。 莊意映這才舒了一口氣,放下刀,揉揉緊繃到酸痛的胳膊,緊張道:“阿姐、姐夫,這是怎么回事呀?爹爹怎么要將我嫁人?!” 莊毓恨聲道:“他哪里配得上做你的爹爹!偌大的莊氏江山,竟就這樣敗在他手里!” 莊意映瞬間明白了,苦笑道:“竟把我當作棋子么……” 莊毓撫摸著意映的發,嘆息道:“可憐生在帝王家啊?!?/br> 來楚生將那姑姑放在地上的衣服托盤拿起放在桌上,低聲道:“莫要猶豫了,岐國的車隊已在城門外候著了?!彼@話是對著莊意映說的,卻定定的看著莊毓。 莊意映聞此言,瞪大眼珠。 來楚生放下托盤便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莊意映不可置信的顫聲道:“阿姐,難道真的要我嫁給岐王?!” 莊毓拿起嫁衣,嘆道:“去吧,那里至少還能吃飽穿暖,至少能有安生日子過。你還年幼啊,不能和jiejie一樣被困在這里?!?/br> 莊意映拼命搖頭,她不走,她不要離了家、離了jiejie! 莊毓按住意映的肩膀道:“聽話!” 莊意映仰頭看著jiejie,淚眼朦朧:“阿姐,這次我不想聽話了……我寧肯在和碩宮里瑟縮凍著,也不愿到岐王宮里好衣好食看人臉色寄人籬下茍延殘喘!” “我離不了阿姐……我只有阿姐了啊……” 莊毓鼻子一酸,逼著自己硬下心腸道:“換衣裳吧?!?/br> 意映咬住嘴唇,沉默了。她換好嫁衣,安安靜靜的坐在梳妝臺前。莊毓輕柔的為她束好發,戴上她從未戴過的珠玉發簪。莊毓拿出粉黛,想為meimei描一個世上最美的妝容,意映按住阿姐的手,搖了搖頭。 一國將亡,實在難著紅妝。 銅鏡里,一襲紅色嫁衣的小少女眉眼清麗明艷,面龐干干凈凈,純美的壓過了頭上的金玉翡翠。意映瞧著鏡中的自己,恍惚間看到了娘親的影子。 娘親,娘親,女兒此去,便再也回不來了。 來楚生在門外輕輕敲了敲門框:“該走了?!?/br> 莊意映推開門走出來,仰頭望望天色,晴空萬里,真是好天氣。 行至正門,莊毓被禁衛攔住,那守衛冷冰冰的說:“大公主禁足未解,不可出行?!?/br> 莊毓正欲開口理論,卻見來楚生對她搖了搖頭:“公主放心?!?/br> 莊毓淚珠滾落,她緊緊抱住meimei,莊意映張了張口,想安慰jiejie幾句,喉嚨里卻澀的很,唇齒間厚重的一聲也發不出來。 她跨上那鮮紅如血的轎子,轎簾放下,便將她與這雁王宮生生剝離了。 意映閉上眼,她沒有勇氣掀開簾子再望一望和碩宮、再望一望jiejie,她怕這樣,便更加舍不得。 城門前已有車馬在候著,岐國的車隊一臉不情不愿,半絲兒沒有迎親的歡喜勁,他們在這大冷天站著吹冷風吹了半天,早不耐煩透了。 雁王站在城樓之上,木然的望著下面的伶人為公主跳著出嫁前的祭禮。樂聲響起,歡喜的調子在寒風中破碎,余音悲涼,盤旋而上,消弭在城樓之上和蒼茫的穹頂里。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年幼的女兒和半壁莊氏江山葬送,什么也做不了。 他什么也做不到。 雁王瞧見身著大紅嫁衣的莊意映瑟縮在寒風中,那一抹紅色極艷,在一片蕭條之中仿佛是在沙漠盛放的牡丹,那是即將凋謝的、轉瞬即逝的嬌艷。小少女的身軀單薄,在日光下仿佛一碰即碎,他瞧著這樣的女兒,忽然在心底生出一股詭異的快感來。 他愉悅的想著:女人!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的女兒! 意映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回頭向城樓之上望了望,看見了那萬人之上的王,她的爹爹。 她鬼使神差的,向他笑了笑。 雁王見到那紅衣少女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明艷的笑容,駭然退后半步,他仿佛看到了身著嫁衣的明妃笑著朝自己伸出手。 他按了按太陽xue,把這念頭壓下去,一振衣袖,對左右說:“回罷?!?/br> 身著五彩衣的伶人臉上帶著樣板似得笑,熱熱鬧鬧的跳著送親舞,在一片蕭索中,歡娛地那么悲涼。 禮成之后,意映深深的看了一眼這雁國王宮,她要把這樣子印在心里,這里有她所有的回憶和至親至愛的人。 她轉身上轎,好似聽見阿姐在喚她意映、意映。 幻覺嗎? 她疑惑的回頭,卻看見莊毓從正從城門向她奔來。 阿姐! 意映熱淚盈眶。 莊毓不知用什么方法從和碩宮逃了出來,懷里還抱著一個木制的食桶。 她跑到意映跟前,拿出一個小碗,從食桶里舀出一碗甜粥,“天冷,喝碗粥再走吧?!?/br> 意映端著這碗粥,冰冷的雙手瞬間溫暖了起來,她一口氣喝盡了這碗guntang如熱淚的粥。 真的很好喝啊。 通往岐國的路平坦寬闊,只是愈向北方,風便愈加冷硬了。 一路上,岐國人雖然對意映愛搭不理的,但是好歹給她一口干糧,只是莊意映生在南國,難以承受這路上的寒涼,每日懨懨的,縮在轎子里不愿出去。 岐國人也隨她去,每日只把份例的干糧和水送進轎里便不再管她。 莊意映待在車上,只覺那寒冷直直扎入身體,冷的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都撕裂開來。 新年這天,已經走到了晉國,她訝然,竟已把雍國錯過了么。 不知息衍現在怎么樣,在做什么呢。 初七這天,終于到了岐國國都。 負責迎接的岐國使臣恭敬的朝那大紅婚轎行禮,請公主出轎。 可是那轎子里一點動靜兒也沒有。 岐國使臣微微不悅,就算那雁國公主年紀尚小,也不能如此不知禮數。 他上前一步掀開轎簾,看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