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色的光映在季眠的臉上，凌幼靈這時才看到，他頭頂夾了一個櫻桃夾子，就是上次敷面膜時的那個。

    她也不知道自己觀察娘炮的夾子干什么。

    在光的映照下，季眠看上去像一個，對一切事物都很好奇的小少女。

    比顧九歌長的黑發有一點自然卷，柔軟地別在耳朵后，他的眼睛看著蛋糕，眨呀眨。

    他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睜開后再次望向烤箱。

    “是蛋糕耶?！彼种貜椭?，說了一次。

    “是啊，蛋糕?！绷栌嘴`想著怎么冷嘲熱諷一下季眠來解心頭之恨。他是想吃夜宵了嗎？看到蛋糕這么開心。但以他的身份，無論時間，想吃什么都有人幫忙弄來的吧。

    “凌宥……”季眠的眼睛沒有離開蛋糕。

    他把手放在烤箱溫溫的玻璃上，笑出了一排整齊的牙齒：“凌宥真好啊，給我做生日蛋糕?！?/br>
    季眠的聲音很小很小，好像怕吵到蛋糕了。

    “是我的，生日蛋糕耶?！彼滩蛔⌒Φ酶?，笑容里居然有一絲絲不屬于季眠的溫柔。

    無恥之徒，你擅自決定了什么！

    什么叫你的生日蛋糕，明明是給偶像的。沒生日的人憑什么要生日蛋糕??？

    凌幼靈憋滿了一肚子難聽的話，選擇太多，沒法決定說哪句殺傷力最強。

    看著沒有反應的凌幼靈，季眠愉快的笑容忽地收斂了：“難道，這是給顧九歌的嗎？”

    對的！她剛想大力點頭，他又把視線移開了。

    “不會的?！奔久咦詥栕源?。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季眠啊?。?！不會個大頭鬼??！會！會！會！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顧九歌的生日比季眠遲十個月呢，今天是季眠的生日。蛋糕也是季眠的?！彼茏约航屑久?，仿佛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公平”地斷定了蛋糕是他的事實。

    什么？

    情緒激動的凌幼靈忽然被這句話澆了一頭的冷水。

    顧九歌的生日，不是今天？

    她記住的，是后世偶像的生日。

    那么，偶像是……季眠嗎？

    凌幼靈盯著季眠的櫻桃發卡，腦內跟走馬燈一樣回放了季眠做過的事……

    不會是這樣的。

    討厭鬼，臟東西。

    不要這個人當偶像。

    她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避開季眠。

    “蛋糕你吃吧，我不舒服先回醫院了?！?/br>
    她的聲音情緒很低，是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極點。

    “嗯?！奔久吆貞艘宦?。

    凌幼靈走了。季眠轉頭，看向她。

    她真的走了。

    他的臉上還掛著剛才的笑呢。

    “原來，真的不是給我的?！睕]有驚喜了，沒有委屈了，沒有失落了。

    ——啊，我知道了。

    就只是像這樣，淡到快要沒有痕跡的心情。

    是了然。

    很喜歡跟凌宥呆在一起呢。

    凌宥不像別人那么怕他。

    可以和凌宥開玩笑、打鬧，很開心。

    最討厭凌宥了。

    凌宥不理季眠。

    只喜歡顧九歌，不喜歡季眠。

    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凌宥了。

    凌宥去死吧。

    “咔噠?！?/br>
    門把空空地響了一聲。

    門是關著的，季眠進來的時候，把門帶上了。

    員工說，一點后，門關了就會自動上鎖，早上才會來人。

    季眠握著菜刀。

    季眠的眼里，盈滿了淚水。

    不被祝福的生日，不受祝福的季眠。

    這礙眼的一天，不論哪年看起來，都是分外的礙眼。

    這么不喜歡季眠，那就不要生下季眠。

    臟死了。

    季眠。

    你啊，你這個人啊。

    太惡心了。

    凌幼靈看著季眠一步一步地走來。

    孱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刀刃鋒利的光芒也沒法拯救他的絕望。

    偶像自殺時，她看到他的最后一眼。

    他就是這樣的。

    ——怨念。

    凌幼靈，你該逃了。

    逃跑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她看著他，怎么都移不開眼。

    想要看得再清楚一點，確認他身上是否有未來偶像的痕跡。

    現在，他散發的這股氣質，太像自殺的那個偶像了。

    于是，在刀落下之前，她都沒能逃走。

    然后，在已經來不及的時候，優于一切疑問句，反問句，感嘆句，否定句的。

    凌幼靈閉上眼，想到了這句，她忘記說出口的話。

    “生日快樂?！?/br>
    當你喜愛的那個人對你說出生日快樂時，全世界都在為你落下盛大的白色蛋糕。

    “加上主語?！?/br>
    “我祝季眠，生日快樂?！?/br>
    ☆、第29章 與季眠單相處

    你的生日，他人的祭日。

    季眠挖了一勺子蛋糕，把甜甜和奶油都抿在嘴里，嘴角上揚發出一個滿足的微笑：“好好吃?！?/br>
    凌幼靈在一旁瑟瑟發抖地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她重復地唱著這句，根本找不到調在哪里。

    剛才，就在剛才。

    季眠的刀從她的耳邊劃過，凌厲的風幾乎要把她的耳朵削掉。

    就在她說出“生日快樂”的時候，刀堪堪地停在了她肩上，未觸及皮膚。

    他的確是想砍死她的。

    季眠這個變態、變態、變態！

    他這會兒明顯又開心起來了。好看的雙眼含著桃花，嫵媚多情不自知：“凌宥是不是喜歡我，為什么會知道我的生日呀？”

    他用自己的勺子再新勺了一口松軟的蛋糕放在凌幼靈嘴邊，定定地看著她。

    “我不是和顧九歌住一個宿舍嗎，”她不自然地躲開他的喂食，隨口胡謅：“可能是他什么時候無意提到過你的生日，我就有點印象在腦子里了?！?/br>
    “還真是什么都跟你說啊?！奔久哙狡鹱?，唇角沾了一點點白色的奶油，看上去稚氣極了：“嫉妒了，凌宥和弟弟的關系這么好?！?/br>
    “呵呵?！绷栌嘴`完全無語了，只能用這兩個字表達她的嘲諷。

    他現在的心情好，看她不冷不熱的樣子也頗順眼。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季眠的眼睛里突然盈滿了笑意，仿佛一束光在眸中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