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痛地親吻著她涼涼的光潔額頭。

    “回來了……”模糊地呻吟著，她沒有睜開眼卻知道是誰。

    “嗯。進臥室睡吧，我洗個澡就睡?！?/br>
    “幾點了？”她想站起來，他卻死死摟著不放手。

    “快早晨四點了?！彼阉傻舻募啿贾匦抡澈?。

    “??？”掙扎了一下，她終于掙脫他搖搖晃晃地走向臥室，“我怎么會在沙發上睡著了呢？你也快點睡一覺吧?！?/br>
    “小吉……”他試探性地問，“有沒有看頒獎典禮的直播？”

    “你知道我討厭看這種無聊的綜藝節目。怎么？你沒有獲獎嗎？”她沒有轉身，撒謊的時候眼睛已全部睜開，平凡的褐色瞳眸找不到一絲迷糊。

    “怎么可能？”他失望的同時又微松一口氣，“我們只是宣布了‘雷鈞’解散的消息?！?/br>
    “哦?！毙睦镉械椎娜搜b作極為困乏地應一聲，隨性地倒在床上。

    還真的有些冷淡……就算習慣了她的馬虎，可是心里仍說不出是何種滋味，言喻深甩甩頭走進衛生間。他猜不到，其實那個異常敏感的同居者并非冷淡，而且已經做了一個將來絕對會令他們都深深懊悔的決定。

    當他全身清爽地躺到床上時，方吉又睡著了，以背對著他的姿勢。不喜歡這樣，他強行將她抱進懷里，又親了親她的唇才算滿意地關燈睡覺。

    一夜的疲累，一覺睡到中午才醒的言喻深沒看到應該躺在身邊的戀人。

    “小吉……”他啞著嗓子喚她，卻沒有回應。

    出去了嗎？睡眼朦朧的人起床在狹小公寓里轉了一圈，直到看見貼在電腦上的便箋紙才肯定喜歡整天窩在家中不出門的方吉是真的出門了。

    “我去編輯室了，晚上回來?！焙喍痰貌荒茉俸喍痰牧粞??？嘈σ宦?，言喻深再次回到床上。感到身邊無人陪伴的寂寞，他隨手取個枕頭抱在懷里，繼續補眠。眼角的余光在看到床頭柜上的手機時，隱約意識到似乎有人來過電話。不確定是誰打來的，又或者有什么事，他取了翻看來電記錄。

    古古……看清未接來電是何人時，他遲疑片刻才決定回撥。

    “是我，有什么事嗎？”

    “我為昨晚上失態的事情道歉?！迸曈悬c沙啞，似乎是長時間哭泣的后果。

    “算了，我們的態度也不算很好?！彼卮?。

    “不再考慮一下嗎？‘雷鈞’解散的事。你和恒瑞不是說過嗎？一輩子組一個樂隊是你們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你們愿意永遠奮斗。為什么突然就這么毫無預兆地解散？這對歌迷而言有些殘忍，對你們而言豈非更加殘忍？既然當年少了皓銀，‘雷鈞’能重新開始，現在就算沒有一賀我們也能找到可以代替他的貝斯手?！?/br>
    “聽著，不管怎么樣，這次我們不想再找新人替代原來的成員。更重要的是，我和恒瑞夢想的雷鈞其實已在失去皓銀的時候結束。后來雖然有你的加入，但已不是我們曾經想要的樂隊。對不起，我們都已經過了夢想的年紀，現在大家都只想過平凡踏實的生活?！?nbsp;“可是……”

    “結束吧，我知道屬于‘雷鈞’的夢已經醒了?！辈幌朐俾牭搅硪蝗嗽僬f什么，他索性關閉手機電源。

    瞬間了無睡意，他躺在床上發呆，隨即跳趕來跑到客廳彈琴。彈幾段，便在紙上記錄下一長串音符。腦海中回蕩著憂傷惆悵的旋律，低訴著夢醒了的遺憾與懷念，徘徊著心傷的無奈……

    那時候，自己為什么沒有發現事實的真相呢？為什么只一味埋怨皓銀的放蕩不羈呢？為什么除了關注“雷鈞”的成績而忽略了同伴？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地將所有的公開活動全部硬塞給性格有缺陷的鋯銀，如果自己注意到皓銀偶爾不穩定的演出狀態，那么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破繭重生，不過是埋葬的華麗覆滅。振翅飛翔的不過是另一個所不了解的東西，雖然美麗，卻不是最初單純的追逐。一場蝴蝶夢……

    言喻深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舞動著，明白一切結束之后又將有新的開始。這次與多年前皓銀的離開不同，因為他想要實現另一個不曾希冀過的夢想。

    暢銷作家的待遇果然與她這種三流的不能同日而語，方吉略略掃視了一圈布置華美的高級公寓。

    “沒想到你這么快就答應了?！闭驹谛P迎接的嚴森露出極為親和的嘴臉。

    “我只是想寫武俠?！鳖H值得玩味的一句話，她坦然走進客廳。不想書房里突然走出一個人，是與嚴森搭檔的編輯江一。

    “又見面了，看來我們總算能夠有機會合作?！?/br>
    “我怕和我這種三流小角色合作會掉了你們兩位的身份?！彼瘫〉鼗貞?，心里多少因自己一時魯莽的決定感到厭惡。

    “你們見過面？”不知道相親事件的嚴森略感意外，“也好，省得我做多余的介紹。要喝點什么嗎？我去廚房準備?！?/br>
    “白開水?！?/br>
    “咖啡，最好用咖啡豆研磨的?！辈煌诜郊碾S性，江一倒是顯出一副優越的派頭。

    “喂，不知道你其實只是順帶的嗎？”身為主人的嚴森調笑著轉身進了廚房。

    “我已經把你的想法告訴了哥哥，他說沒關系，下次絕不會再答應你母親?！泵榱艘谎塾行┚嚯x的廚房，他壓低聲音，“所以你大可以忘記那天的不愉快?！?/br>
    “謝謝?！彼徽?，為對方的謹慎與體貼。甚至慶幸江一并不是那種不考慮當事人立場而隨口胡亂宣揚他人隱私的人，從而多少對其的態度有所改善，“那天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失禮了?！?/br>
    “無所謂啦，既然你是嚴森的合作對象，我總要配合遷就，這是我身為編輯的工作之一?！?/br>
    “為什么一定要選我？”即使作出決定的現在，她仍為他們的動機感到困惑。

    “是嚴森提出的，態度出奇地強硬，編輯部也不好反對?！?/br>
    她沉默了，唇線下抿，不夠柔美的臉部線條顯示出一種無以描述的沉寂。

    “怎么了？他也沒有告訴你原因嗎？”察覺到氣氛的凝滯，另一人不解，“我只聽說你們曾經是同班同學，而且他一直很欣賞你的寫作才能?！?/br>
    “沒什么，我有時候比較神經質?！彼α诵?，掩飾住內心的波動。

    “估計嚴森有好一會兒才能出來，不如我們先談談相關合作的事宜?！彼隽藗€磨咖啡豆的姿勢，笑得有幾分促狹，顯然方才是故意支開另一人。方吉看在眼里，心情再次變得輕松起來，有點佩服對方的長袖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