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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8) 國難當頭,部分江山已經陷入一片水生火熱中,前方戰事也正吃緊,呂家便把春季的茶會酒會都停了,只簡單舉辦了一個募捐晚會,這樣整個公館頓時就安靜冷清了很多。大太太也樂得自在,將更多的心思都放在吃齋念佛是和逗小孫子呂輝曦開心,而藍清兒做了母親人更賢惠了,整天都陪著太太cao持著家里的大小事宜,大太太也對這個兒媳倍覺滿意,全沒有想法讓她和靖玿搬出去單過,而外界對于藍清兒的際遇以及徹頭換尾的改變也是納罕不已,不時有報紙登載文章夸贊一番呂家這對婆媳的賢良淑德。 只是四姨太近來整日都有些坐臥不安,每天都要去百貨商場逛一圈或者找姨太太們打打牌消遣一番,卻還是一副焦慮重重的樣子。大太太想的是因為現今家里冷清了她自然就耐不住寂寞無聊罷了,還是呂老爺慣的毛病,況且兩人現在也有些不愉快,也就不去理睬。只是回首一望,焦慮不安的不僅是四姨太一個,仿佛大家都受了時局的影響,就連下人都做好了隨時逃跑避難的準備。還是大太太臨陣不慌,最是沉著冷靜,及時地穩住了大家的情緒,也就只是四姨太的丫頭小碧還是焦慌的樣子,總惹得她不滿。 這一陣子外面立家的幾個兒子媳婦都好久沒來公館了,見到靖璘的時候大太太不免問起來佳音最近的情況,靖璘是最不喜和太太說到佳音,就怕又招得她不喜歡,也就支吾著回答。不料太太竟就將矛頭指到他頭上來,有些埋怨地說他常不著家不像話,也三十歲的人了,要知道人面場面情面都要撐圓滿了。靖璘也只是隨便地一點頭,太太也就放過了他。 心情還在煩悶著,到了老爺這里,卻又挨了一通說,是比太太要嚴重得多。有一段時間沒來父親的屋子,暗沉的家具竟讓他有幾分不適應,到了書房更是晦暗,除了書桌上的海棠綻放出朵朵紅艷吐露絲絲縷縷的香氣,顯得有幾分生氣,那嬌艷也只是滄海一栗。父親站在書桌旁抽著煙,西裝革履,很有幾分氣韻。只是他很少穿西裝,而今頭發大半灰白,眉宇依舊俊朗,卻已皺紋叢生,眼里隱隱有些憂慮,線條筆直的西裝穿在身上卻是寬大地罩在身上,全沒有華服的自然落拓,更顯得他削瘦而沒有精神??粗@樣的父親,他心里竟產生幾分少有的同情。 想要找父親說說生意上的事情,還想就那份物資單試探一下父親的口風,還沒開口卻先被父親嚴厲地批評了一番。父親的眉頭聳動著,眼神雖然衰微卻還是露著怒火,明顯正在氣頭上,臺燈的光將他的面部表情找了個透亮,每一條皺紋都是那么清晰。他說:“你那個南方劇院實在不行就關門,現在的情形這么微妙還公開演出反日劇,你知不知道日方現在正在通緝你們劇團的楊勝寶,我告訴你下一個就是你。還有鋼鐵廠,你最近明顯心不在焉,自己看看虧損了多少?!闭f著將桌子上一張單子拿起來抖了抖,又扔在了桌子上?!澳阕罱鼊e去商會了,去面粉廠,日本人最近又開始在那塊動作了,別讓他們離廠子太近。去那里好好收收心,別整天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你別被迷糊住了?!?/br> 靖璘想要反駁,父親一個擺手讓他什么都別說,分明下了強制令,讓他苦悶而無奈。這事情滑稽而蹊蹺,鋼鐵廠是一個月前父親安排給他的,那時候營業已經是嚴重虧損了,現在父親對他挽回的那一百萬并不認帳,只是一味地將那五百萬的虧損強加到他身上,還因為這把他下放到面粉廠,這在他心里,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本來心情就夠煩躁郁悶了,這樣一下更是有無盡的苦悶千斤一般壓在心里,只留給他一線的喘息。父親最近真的憔悴了很多,讓他話到嘴邊又忍了下去。 皮質沙發上四姨太正看著藍清兒給孩子織毛衣,太太定是回房念經去了。四姨太身上一件青蓮色實地紗襖子,臉上化著淡妝,這天倒清閑地呆在家里,膚色很是紅艷潤澤,靠在藍清兒身邊,臉上呆呆地望著藍清兒手里的針線,看不出什么表情。藍清兒身上只一件簡單的玄色絨紗裙,安靜地織著毛衣,周身散發著一股慈母的光環,人顯得雍容且沉穩。 四姨太一抬頭看見靖璘便熱情地笑著說:“喲,老三來了?!?/br> 靖璘也只得擠出笑容來:“姨娘回來了?!?/br> 四姨太頗有些興致地說:“你和佳音可好著呢?我怎么聽著外面風言風語的,你別讓你父親聽了去,回頭對你罰丄加罰?!?/br> 靖璘只得說:“我們很好啊,是誰造的謠?” “這得問你自己啊,我哪能知道。怎么也不問問你二嫂子?” 靖璘笑容淡了很多,“她忙呢,哪像姨娘那么清閑?!闭f完,便出去了。 藍清兒這才忙抬起頭來,還沒看清人影呢就不見了,看著四姨太笑笑,不再多說什么,依舊低下頭去。這里四姨太似是寬慰地在藍清兒的肩上拍了兩下,卻也不再看她織了,徑直向門外走來,遠遠地看見濃蔭的樹影里靖瑫在和靖璘說著什么。 靖璘也是走到大門處正巧遇到靖瑫開車回來,便強打起幾分笑意來說:“父親最近這么器重你,別在我面前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br> 靖瑫淡淡地苦笑了:“我用得著在你面前擺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嗎?你看我現在受到老爺的重視,表面上風光無限,我心里的苦誰又曉得。哎,還是不說了?!?/br> 靖璘的笑容因為靖瑫的神情也變得有些苦澀:“我曉得。因為這要在以前,你不定會怎么欣喜若狂呢?!?/br> “不,三哥,你不曉得?!?/br> 靖璘還真有些疑惑了,但是靖瑫不說他也不再多問。因為兄弟之間每人心里都有一筆自己的算計與想法,還是讓彼此保守一些自己的秘密吧。 這樣靖瑫往樓屋走去,他則是踏過濃蔭拂過花柳徑直向外走來。不出所料,阿江果然開的車在外面等著,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說:“回來了?!?/br> 阿江的面容微窘,笑著說:“事辦妥了自然就回來了?!?/br> 靖璘坐到車里,問他:“小玉怎么樣???” 阿江在前面,看不到表情,但聽到他的聲音有些詫異有些窘迫地疑問著:“嗯?” 靖璘笑著哼了一聲:“還想瞞我到什么時候?” 阿江這才尷尬地笑著說:“小玉在我那里住?!?/br> “人家女孩子在你那里住總歸不好?!?/br> 阿江認真地說:“我們已經定了終身,所以不打緊的?!?/br> “你倒真是心急,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沒有,是她自己愿意的,我不會強迫她?!卑⒔幌蛘J真謹慎,這幾句話更是慎而重之。說完不免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來:“三爺怎么看出來了?” “你跟了我多少年,連這點小事都看不出來那我還真是糊涂?!?/br> “我是真心喜歡她,等了這么多年,也算是因她的禍得福了?!卑⒔f完,看靖璘面色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