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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昧粲然一笑,她怨,她如何能不怨。眼望著屋外巫族峽谷那火光一片,她只怨自己為何要愛上他。因為一顆少女心,賠進了這一族的性命,她百死難以贖罪。 屋內的青昧痛不欲生,屋外的青昧云淡風輕。 “其實當年你大可以一刀殺了我,不用告訴我真相,這樣雖死的冤,到底無恨無怨?!敝皇桥嵊襁B這點仁慈也沒給她。 裴玉道,“我已欺騙你許久,臨了不想再讓你當個傻瓜。青昧,我知你?!?/br> 知你性情剛烈,寧愿有恨,也不愿一無所知的死去。 青昧聞言莫名動了動唇角,不知該對這“知交”一詞作何表情,她扭頭看向屋外的峽谷,時間久了些,慘叫聲已經聽不大清,當年她沒有親眼看到族人死于大火,今日也不敢看。只是那紅光看的久了,漸漸就刺痛了眼,青昧收回目光。 “當年巫族上下皆對你不薄?!?/br> 裴玉嘆息。 當年巫族上下對他猶如至親。 “巫族世代隔絕,少有人來,當年你誤闖此地,又溫柔可親,族中老幼皆對你很是喜歡?!敝皇钦l知道都是假的呢,青昧說,“你取我心我無話可說,只是你不該下此毒手?!?/br> 巫族人性情簡單,對他雖不設防,但若是知道他別有居心,又殺了他們的巫女,必然不會放過他。以他的心性,絕不可能留此隱患,所以將巫族屠殺殆盡是一個不用多想的策略。 “當年,我對你有諸多不對?!?/br> 青昧聞言拂袖,“今日此情此景,這種話何必再說?!?/br> 她冷然看著屋內場景,看著裴玉蹲在自己面前,抬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就像過去做過的那許多遍,情意綿綿,多情又溫柔。 “青昧,莫要恨我,我要你的心?!?/br> “我的心?”屋內的青昧聞言一愣,隨后伏地大笑,原來如此?!澳阏f你想要我的心,你早說過想要我的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痹瓉磉@幾個字竟然是這個意思,可憐她竟然將它當作情話來聽,該有多可恥多可悲,才讓她這般癡癡傻傻,悔不當初。 “裴玉,裴玉,你怎么能。。。?” 怎么能欺她如此! “??!”她仰天長嘯,聲嘶力竭,恨不能將眼前之人剝皮扒骨,“裴玉,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我本也不想做人?!迸嵊竦?,“我要成魔?!?/br> “你要成魔?”青昧滿臉不可置信,“你說什么?你要成魔?你已經是天生魔心,竟然不是要成人,而是成魔?你要廢棄掉自己的凡人之體?” 青昧覺得眼前的人瘋了。 裴玉淡笑,“很難理解嗎?”三界眾生都想做人,但他偏偏不想,“凡人太可悲了,靠著神佛的一絲憐憫活著,生死不由己。我要活,必要站在三界的頂端,俯瞰眾生如螻蟻?!?/br> 他的心如此大,大到不將三界放在眼里,又何論一個小小的青昧。 青昧終于明白,她從來不曾真的了解過真正的裴玉。 只是讓她如何甘心,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 青昧抬手拉住他的衣擺,“裴玉,你不能殺我,我還不能死,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彼趺凑f出口她已懷有身孕,祈求眼前的人給她一線生機,可是又如何能不求。 這腹中的骨血何其無辜。 明明知道該開口,卻怎么都開不了口,青昧咬緊唇角,“。。。求。。。求你不要殺我。。?!?/br> 求這個字多難說出口,三千年后青昧還是能深刻的體會,她不想再看,扭頭問裴玉,“接下來你要如何?” 青昧的語氣不好,裴玉自然懂得,道,“我們帶她走如何?” 青昧道,“隨你?!?/br> 遠方天色雷鳴閃閃,天道已緊隨其后而來,屋內的裴玉正掰開青昧的手,手中匕首就要刺進她的胸膛,裴玉見此不再猶豫,身形一閃躍進屋內,一把將裴玉擊倒,將青昧抱在懷里。 “你。。?!北槐г趹牙锏那嗝烈荒樺e愣的看著抱著自己的人,“你。。。你是誰?” 裴玉不答,抬頭望向屋外的青昧,屋內的青昧也順著望過來,待看到青昧的臉,呆立當場。 天道的雷鳴隱隱就在耳畔,青昧回頭看了一眼,那地動山搖的雷鳴幾乎將大地劈成兩半,青昧道,“來不及了?!?/br> 裴玉不聽,抱起青昧離開,“我不信?!?/br> “放下她?!鼻嗝翑r住他的路,“你帶不走她,放下吧,否則你走不出天道?!?/br> 裴玉望她一眼,周身修為暴漲,隱隱形成黑霧與天道相撞,青昧怒極,“你瘋了不成!” 天道被徹底激怒,雷鳴更加劇烈,青昧見此不再猶豫,上去掰他的手,裴玉察覺到她的用意,側身避開,毫不猶豫的迎著天空的天道直面而去。 三界眾生,從沒有人能贏過天道,只是不知魔尊之力能否擋上一擋。 裴玉無所謂的想。 “裴玉!”青昧又急又怒,吼道,“你回來!” 下一刻,驚雷轟鳴,青昧眼睜睜的看著天道將裴玉淹沒,天地萬物,此刻都被洪荒掰回到了正確的齒輪上。 ☆、后來 天道之力,非神佛可相抗,歲月的齒輪被天道扭回正軌,緩緩拉回到三千年后。 仍舊是浮玉山,只是山峰被夷為平地,滿眼都是焦土,青昧一聲悶哼,被天道摔落在地。 “裴玉!”她忙爬起來,毫不費力的在焦土中間找到了人,裴玉一身血跡安然坐在一邊,他的懷里,是毫發無傷的那個巫族青昧。 “你-” “青昧,你看,她還是好的?!迸嵊駥阎幸呀泧樕档娜寺冻鼋o她看,像邀功一般,“我帶她出來了?!?/br> “裴玉-”青昧喊了一聲,不知怎么就突然啞了嗓音,此情此景與三千年時光重疊,讓她對眼前之人突然多了憐憫,一時不知要如何說出下面的話,“裴玉,你。。。你低頭看?!?/br> 裴玉不解的低下頭,他懷中的青昧正在慢慢消失,很快就淡薄了身形。 “怎么,怎么會。。。?!”裴玉伸手去撈,手指從青昧的身體穿過去,他不信,忙爬起來將那若影若現的身形摟在懷里,“我不信我不信,我明明贏了天道,我明明將她帶回來了。。?!?/br> 青昧扭過頭,不忍再看。 費盡心思帶回來的人,不過一夕之間就在眼前消失,那三千年前的青昧臉上還是驚詫的模樣,她就帶著這滿肚子不解,頃刻消失在三千年后。 滴的一聲,一塊玉闕落地,她的身形徹底消失。 裴玉失魂落魄的呆坐在地。 “不可能。。?!彼?,抬頭望向青昧,又是一句,“不可能。。?!?/br> 欣喜還沒發芽,頃刻就落空。 青昧深深閉上了眼,天道不容,誰能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