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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心里只有溢滿了快要滴出來的滿足。 一個圓臉的女孩子一邊給方嵐畫眉,一邊說:“你二嫂今天真漂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同你二哥的婚禮呢!” 方嵐自知這位二嫂向來愛出風頭,這種事情上,她向來也不在意,便笑著道:“要說漂亮,那還真數不上她。等下、等下,我拿我大嫂的相片給你們瞧瞧?!闭f著拎著裙子站起來,在抽屜里翻出了相片夾子,從里頭抽了一張照片出來。 “這是我大哥和大嫂,在德國??上夷赣H這人難相處,到現在大哥都舍不得帶大嫂回來,怕被母親委屈了?!?/br> 女孩子們拿著照片傳閱,看的人莫不嘖嘖稱贊。 照片最后到了婉初的手里,她對方軒林并沒什么印象,可照片里的女子她仿佛是在哪里見過的。靜穆含笑,這張臉實在是配得上“傾國傾城”幾個字,那美貌卻并不咄人,清澈如水一眼望得到底的女子。 婉初看得怔了怔。 另一個女郎湊過去看照片,“咦”了一聲,道:“你大嫂看著眼熟。我怎么覺得在哪里見過?” 方嵐接過照片笑道:“不可能……不過大嫂的弟弟今天倒是來了。就是清卿剛才說的那個極其漂亮的青年呀。你們要是誰想試試運氣,回頭我帶著你們去搭個線,看看最后我能喝到誰的冬瓜湯……” 這話題格外叫女孩子們激動,說著說著又湊笑到一處。婉初也跟著微笑。 剛才就想起來照片里的人是齊素瑾來了。她心里暗暗地感謝上蒼,也給了她一個好歸宿,有那么一個人貼心地照顧她。 舞會開了一陣子,婉初就有些受不住大廳里的空氣了。榮逸澤先前在北地受了重傷,這時候不方便出行,還在家里躺著休息。她是代表榮家人來參加婚禮的,也不好意思才開場就走,只好往人少的地方去透透氣。 韓家是西洋化的人家,花園也都是聘請洋花匠打理的,宛如幾何圖形一樣規整。高大的紫杉被修剪成各種形狀,同一座噴泉搭配得相得益彰,頗有異國情調。 婉初從大廳里獨自往花園里走,她是真心替方嵐和韓朗高興。 那時候她同榮逸澤剛回到京州,方嵐得了消息匆匆就趕過來看他們。韓朗一如既往的殷勤前后,方嵐雖然偶爾會鬧些別扭,可對他卻是比從前優待得多。 待到四下無人的時候,方嵐臉上的笑靨漸漸散了去,低著頭擺弄手里的一朵雛菊,將那花瓣一片一片往下揪,末了,才落寞地說:“瞧,老天給我的答案,總是 要‘嫁’?!?/br> 婉初這才知道她玩的是這個游戲,于是也摘了一朵,遞到她面前,笑道:“這次不如我來。萬一這一回,老天給你的答案是‘不嫁’,你還嫁不嫁呢?” 方嵐咬著唇不說話,卻嚴肅地看著那纖細的白色小花瓣一片一片地掉下去。剛撕完一半,她突然捂住婉初的手,不耐煩了一樣,道:“算了算了,我也是傻,玩這種孩子的游戲?!?/br> 婉初打趣道:“你看,嫁不嫁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心的決定,同老天有什么關系?” 方嵐惱得瞪了她一眼,卻一點也沒法否認她的話,幽幽嘆息道:“你看,演了這么多場,戲里的人,沒有一個是‘各遂所愿’?!?/br> 婉初只當她對梁樹培還念念不忘,正想勸她,她卻開口說起來,仿佛是壓埋地底的秘密,終于等到重見天日的一刻。 “梁樹培跟他女朋友分手了,開始我還以為老天終于給我機會了。后來才知道,根本不是這樣的。 “梁樹培想去留學,你應該也知道吧。他們兩家都是家境平平。那個傻姑娘本是無父無母寄養在舅舅家的,她舅母早就想讓她嫁個有錢人做填房。為了給梁樹培籌學費,她收了人家的聘禮,真就同意了,又托人找了借口把錢給了他。 “韓朗有一回無意中從親戚那里輾轉聽來,過來告訴我,我就去問梁樹培??伤静恢肋@里頭的事情,還以為真是有好心人資助他的學費。我當時就想,我怎么跟她比呢?如果是我,我會不會做那樣大的犧牲? “女子多是把愛情當作全部,愛情于男子卻只是一部分。我問梁樹培,若是有人許他榮華富貴前途無量,他可會義無反顧地放棄愛人?他是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不會的。 “婉初,你不知道,就是他猶豫的那幾秒鐘,我突然就不喜歡他了…… “你說,女人,就是這么奇怪。有時候,愛的不是那個人,而是自己理想中的愛情。當有朝一日發現,那不是理想中的樣子,愛情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br> 婉初聽完,也不禁跟著唏噓,未幾緩緩道:“韓朗會是個好歸宿……就算最后沒能如戲里一樣‘各遂所愿’,但也算得另一種‘皆大歡喜’?!?/br> 方嵐微微笑了笑,更像是在感謝她的好意:“我覺得像你就很好。三哥愛你比較多,所以你會比較幸福?!?/br> 婉初拉著她的手,搖搖頭道:“不是這樣。我愛他一樣多,所以這樣我們才能同樣幸福。只是一味享受對方給的感情,自己不去付出,早晚有一天,他會累。我做過這樣的傻事,我不敢再賭。只有更愛他,他才會知道,這份感情是值得的?!?/br> 走得累了,婉初在花壇邊的白石椅上坐下,手撫在肚子上,噙著笑、垂著頭兀自想著。一想到榮逸澤,便是滿心滿懷的柔軟。 略一抬眼,看見不遠處靜靜立著一個人,那人從燈火闌珊處怔怔地望著她。婉初心里一悸,霍然站了起來。 婉初本想轉身就走,可一轉念,她有什么可怕的?心底坦蕩不拘,臉色也緩了下來。不過幾秒停頓的工夫,聽得那人緩步走了兩步,叫了一聲:“婉初?!?/br> 這一聲于他,才真是咫尺的天南地北。 婉初略一頷首,回他道:“沈師長?!?/br> 沈仲凌覺得自己那早就麻木的心,終于復蘇了,只不過,那顆心才一醒來,就嘗到了痛楚的滋味。 沈師長?他心底苦笑。他從凌哥哥,到仲凌,到凌少,到現在的沈師長。這就是他的心一點一點被凌遲的過程,是他的生活一步一步走向深淵的過程。 當他帶著晚香一同來赴宴的時候,他從衣香鬢影里一眼就看到了她,雙目含笑,眼睛望著一對新人,目光里誰都沒有,只是一種淡定的柔情。那一眼遙望,叫他僵硬了半晌。 是婉初嗎?那臉,那身段,分明就是她??捎帜睦锊幌袼?。 那時候他知道榮逸澤又活著回來了,他想婉初自然是不會死的。他心潮澎湃,恨不能把所有的離腸都說給她聽??墒撬植桓?。他回到家里,看著明爭暗斗的女人們,聽著梁瑩瑩不陰不陽的話語,都叫他清醒:不一樣了,都不一樣了。早就物是人非、人去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