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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既然沒膽子說,也沒膽子問,你就當我沒問過你。倘若你有一天要知道,你要么去黃泉下頭問我,要么去問婉初。我留了封信給她,我看你同我說不了的話,同你親meimei就能張得了嘴?” 她面色不正常地潮紅著,眉心輕蹙,笑靨如花。她的手已然沒了血色,灰白灰白的,稍稍抬了起來似乎是想摸一下他。他躑躅了又躑躅,正想去拉她的手,那雙手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慢慢彎了起來,驀然落下。 傅仰琛傷口猛然疼起來,分不清是那天的疼,還是今天的疼。閉上眼睛,就看見眼里見她的笑眼漸漸凋落,漸漸模糊。他那時候就后悔了,為什么不問,為什么不說?人生都到了這樣一步,他還怕什么呢? 等到重傷之后,等到人生空出大把大把的時間出來,他更是悔不當初了。 那天婉初從后罩樓回去,聽馬瑞說砸了屋子里的東西,他就知道,她一定是找到了什么。他更渴望知道俞若蘭留給他的話。難道真要到黃泉下頭問她嗎?怕是見都見不到了。 “我看得出來婉初對你有情,若不是顧忌你,當初也不會叫你走。那東西,你們放心守著,可我有一個條件?!?/br> 榮逸澤眉頭挑了挑,不可置信地望了望傅仰琛。 第二十五章 過盡千帆皆不是 婉初這場病來得很急。金令儀一直沒回宿舍,她在宿舍躺了一整天,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在干燥和渴望里跋涉,昏昏沉沉的仿佛一直在往前走。明明累得虛脫,可那腳步怎么都停不下來。直到恍惚間又回到小時候生活過的家。 一切都是記憶里的模樣,她一步一步往宅子深處走去??匆姶筇玫闹髯?,母親正滿面怒容。地上跪著一個少女,她身邊站著一個少年。 是素瑾姐弟倆。婉初這時候才突然得了力氣,原來這一場長途跋涉就是為了回到這里,把一切的悲劇阻斷在此處。 婉初急匆匆地跑過去,拉住母親的袖子,想求她網開一面,留他們在府里??墒菑堉?,怎么都說不出來話。 她急得直掉眼淚,可仿佛沒有人看見她。她眼睜睜看著素瑾姐弟倆走出王府,她只能在后頭一直追一直追。等他們走到了東門外,她好不容易叫出了他的名字:“劭巖,劭巖,別走!” 婉初清清楚楚看到自己往后的悲劇,就是從這里開始的。她怕,怕極了。如果母親肯多一點寬容,她以后怎么會那么苦?她想讓一切從這里停止,只要他們不走,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拉著素瑾手的少年緩緩轉過頭,模樣是劭巖的樣子,婉初卻是清清楚楚知道,那是長大后的圓子。那孩子冷冷地對著她,一聲不吭,就那樣冷冰冰地望著她。 那目光冷得如屋檐下垂著的冰凌,直直地插進她心頭。明明該是血流如注,可瞬間又被冰凍住,在她心頭開出一大朵猩紅又妖艷的花。 那孩子嘴角掀起一個厭惡的輕笑,輕輕地拋了一句:“我恨你?!比缓筠D過身,拉著素瑾越走越遠。 婉初只覺得疼得喘不上氣,眼淚不住地往外翻涌??梢徽斓嗡催M,眼淚都干澀得涌不出來,封堵在胸前、鼻腔,又酸又澀又漲。 榮逸澤把她攬起來,看她緊緊鎖著眉頭,聽到她夢里不安的呢喃,是被噩夢魘住的模樣,于是輕輕叫她的名字:“婉初,喝點水?!?/br> 她的頭枕在他肩上,榮逸澤一手攬著她,一手將水杯遞在她唇前。水還沒入口,卻分明聽見她叫著“劭巖”的名字。手下一滯,好像是冷不防被人推了一把,硬生生跌出十多丈遠,再站起來,腦子有些眩暈。 她病中怎么叫起代齊的名字?難道這些日子的分別,足以叫人替代了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了嗎?還是真如同他自己從前所懼怕的那樣,再深的感情總抵不過女人同骨rou的情分? 為了孩子,女人自然容易對著孩子的父親發生愛屋及烏的感情。更何況,她對他姐弟倆帶著一份虧欠的心思。代齊又是那樣的一個人物,相處久了,女人怕都是難免會動心…… 他心底惻然,等那酸澀將將過去,還是將水杯放在她唇邊,給她喂了幾口水。 下午從傅家出來,就直直地來找她。他心中卸了重擔,一身輕松,興沖沖地過來,卻發現她正發著高燒。叫了醫生給她打了退燒針,他就一直守著。 他在心里排演著各種各樣的話,現在都像青石板里盤著的含羞草,一碰就卷了回去。越是碰觸,越是卷曲藏匿得厲害。最后只剩一點云淡風輕的偽裝。 看她喝了幾口水,又沉沉地睡過去。榮逸澤將她放好,給她蓋上毯子,攥著拳頭支著胳膊靜靜地看她。 婉初覺得這一場噩夢好半天才醒過來。微微睜開眼睛,映入眼底的是柔軟的袖子紅色的光。她一時分不清是清晨還是傍晚。同時落入眼底的,還有一個人的背影。 他背對著她,在窗前給花澆水。身材挺拔,白色的襯衫在陽光里將輪廓都描畫成橘色,袖子卷到肘彎那里,能看到結實的小臂,頭發依舊梳得光亮有型。這身影是想過千遍萬遍的。 她猛然坐起來,眨了眨眼睛。果然是他,不是夢。 巨大的歡喜還沒來得及從心里充滿到全身,緊隨其后的便是恐懼。一瞬間的失意后,越發的清晰,讓她不敢貿然發出一點的聲響,生怕驚醒了他,讓這渴求的幻象消失。只是看著他的背影,原來就是這樣的安心。 榮逸澤澆完了最后一盆花,那些花被她養得不成樣子,枯的枯萎的萎。所以說,美人不見得能養好美麗的花。想著她平日里似乎總在認真地做著錯事,他明明知道,卻又寵著不忍心去點破。 他唇角含著笑,轉過身,正看見她呆呆地望著自己,便笑得更開了些:“你醒了?餓不餓?”邊說邊放下灑水壺。 婉初避過他灼灼的眼神,一眼瞥見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心頭一震。 分手的時候,他手上是沒有戒指的……她把頭垂得更低了低,把眼里的委屈壓了回去。攥了攥毯子,手落在胸前。脖子里絲絳上系著他送的戒指,這會兒透過薄薄的衣衫,生愣愣地硌她的手。 那小動作落在他眼里,他看得清楚,她手上的戒指摘掉了。她答應過他不摘的,結果還是摘掉了,他想。 心里再怎么難過,面上仍然風云不動。他走到她身邊,溫言軟語卻又帶著客氣的收斂,問她道:“你想吃點什么,我去給你買?!?/br> 婉初搖搖頭,他現在是誰的什么人?總歸不是自己的。是自己丟掉的,還癡心妄想他等在那里嗎?咬了咬唇,低低道:“有勞三公子,不用麻煩了?!?/br> 三公子?她竟然叫他“三公子”?兩個人生分成這樣嗎? “你病成這樣,不吃點東西,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