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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也是一臉的疲憊,她的滿腹委屈就更無處排解。 這一天她難得害喜害得輕些,早早睡下??缮蛑倭鑵s覺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寧,怎么都睡不著。 他披著衣服輕輕走出房間,在院子里走著走著,又鬼使神差地走到后花園里來??赏5哪切÷繁M頭的月牙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高高的火墻。仿佛是記憶一下被什么封住了,新刷的白粉墻,亮晃晃的。 月亮開始是一半掩在云里,這時候漸漸從云里頭游出來。他的影子就印在了那火墻上,連影子都過不去了。什么時候砌的這道墻?他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知道舊情沒什么值得留戀,可也沒有將它們斬草除根的魄力。 他又轉回去,見梁瑩瑩還睡著,便輕聲叫她:“瑩瑩,后院的火墻是怎么回事?” 梁瑩瑩白天因為反應,沒吃下幾口飯,惡心一陣接著一陣。這回好不容易睡下,卻被他拍醒,心里就藏著一團火。人是醒了,卻裝作沒聽見。 沈仲凌俯下身子,看她眼皮動著,知道她醒了卻裝睡,就笑著推了推她:“醒了也不理我?后院的火墻是什么時候砌的?” 梁瑩瑩卻是氣極了,騰地坐起身:“你又去小院子了?我就不知道那院子里頭到底有什么,這么勾著你的魂了?”她說這樣的話多少是仗著曾經的作為、梁家的提攜而來的驕傲的,也帶著撒嬌的意思。 沈仲凌本也就是隨便一問,可沒料到她反應這樣大。想著她有身子,就不跟她吵,便不說什么。 可梁瑩瑩看來,這就是默認了,這就是心虛。想著自己給他懷著孩子這樣辛苦,可他心里頭還是想著別的女人,便委屈得不行。 這時候理智也沒了,她便由著性子說話:“我知道你又想去見你的婉妹。既然喜歡她,你就把她娶進來做小好了,我不是沒有能容人的量?!?/br> 沈仲凌是聽不得“做小”這樣的話的,腦子里頭又想起當初陶館山,婉初狠絕地說:“還是凌少打定主意讓我做???沈仲凌,我跟你說,你休想!” 休想,休想…… 他可不就是應該連想都不該去想她嗎!本來那些已塵埃落定,卻又被她的話吹起來,吹得漫天風塵,蒙沙蒙塵地磨礪著他剛生嫩rou的心。 他懶懶地丟了一句:“我沒那個意思。你睡吧?!?/br> 可他一味地禮讓,并不能止息梁瑩瑩的怒火。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段日子是怎么了,心情是難以名狀的煩躁,有時候也會感傷一陣。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也知道這不是真的她自己,可情緒總是不受控制的。 她索性坐起來,用枕頭扔他:“還睡什么?我還能睡著嗎?你不就想著你的婉妹嗎。告訴你,她跟著榮三了,那院子就是榮三買了送給你的婉妹的!” 沈仲凌的心,是還沒有準備好同時聽到這兩個名字的。如今她卻那樣血淋淋地把這兩個名字拋到他的面前。 他心里早就是認定他們在一處的。他也猜想過,她肯定是活著的,并且很有可能偷偷跑去榮逸澤那里了。 他雖然一直在尋著她的下落,希望能找到她,可有時候夜深人靜午夜夢回,他心驚膽戰地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心:他寧可她當真是死了,也不愿意她是逃了跟了榮逸澤。 他又會被自己這想法驚愕到,原來他這樣恨她? 原先的種種不過也只是猜想而已,他還帶著僥幸,還能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一番。但如今,他的猜測就這樣突兀地被梁瑩瑩證實了。 原以為傷口都愈合了,他的心也平靜了、坦然了、放開了、瀟灑了。聽到梁瑩瑩的話才明白,那傷口不是愈合了,不是不見了,而是在底下腐爛流膿了,而且是爛到了心。只是他從沒有低頭去看過,原來是疼得麻木了,以為就不疼了。 梁瑩瑩的話卻是一把蘸了鹽水的刀,一片一片地凌遲他的心。那些舊日的溫情是炭火里頭最后一絲火星,曾經是奢望過復燃的,但迎來的卻是一盆鹽水。 沈仲凌的臉冷到生霧,穿上衣服話也不說,頭也不回地走了。 梁瑩瑩更是委屈,從床上起來,順手抓著一只插了紅梅花的花瓶扔過去?;ㄆ孔擦言陂T上,又落在地上,嘩啦啦地碎了一地。里頭的花還是帶著香、淬著水珠的,躺在碎玻璃上是耀眼刺目的紅。 郭書年被沈仲凌從床上叫起來,睡眼惺忪地從被窩里頭爬出來,陪著他坐到小館子里喝酒。 沈仲凌靜著臉,雖然看著沒什么特別的情緒,但郭書年這么些日子倒也了解他,這是他最生氣的模樣。 從前只覺得他對人春風和煦,這些日子也越發冷鷙起來。郭書年心里也是一嘆,人不在位上,自然是無官一身輕??稍谄湮?,其中的冷暖也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加之郭書年對傅婉初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也就頗能體恤。兩人又在通州經歷過生死,倒也有一番難兄難弟的情誼在里頭。 郭書年也不勸他,只跟著他慢慢地呷了一口酒。 “最近榮三有什么動靜?”沈仲凌問。 “榮三前陣子去了老家,聽說是榮家修祠堂,去了兩三個月。這幾天剛回京州……” 沈仲凌目光犀利地掃了他一眼,郭書年忙說:“沒看到他跟什么人一起,所以就沒告訴你?!?/br> “我府里頭那個小院子,被榮三買了……”沈仲凌喝了一口酒道。 郭書年也是聰明人,忙說:“天亮我就去找人查查……” 雖然看著沈仲凌的面色不善,但是他覺得作為朋友,心里的話還是應該說給他聽的,于是鼓了勇氣,才小心道:“凌少,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人間處處可消憂。你何必……” 沈仲凌又緩緩喝了一口酒。難道旁人都瞧得出來,他這樣是為了什么嗎? 喃喃念了念郭書年的話:“人間處處可消憂嗎?”他有什么憂愁,他早就沒心了,哪里來的什么憂愁!可是人人都看得出他的憂愁,也都知道他為了什么。 那么,傅婉初,你知不知道呢?還是你早就在別處宵宵同會碧紗櫥、夜夜輕解香羅帶了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得過分。 郭書年見他笑了,便來了些膽子:“女人嘛,到處都是。咱們就不說那些個世家小姐了,一個個都是難伺候的主。我看書院里頭的姑娘可是強過百倍,千嬌百媚不說,就那一份善解人意,就是旁人比不去的?!?/br> 沈仲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垂在酒杯里不語。 “你看我們兩個人在這里喝什么干酒,不如去書院里頭逛逛,找人一同喝酒來得熱鬧!” 沈仲凌本就在心事渺渺里,半推半就地,就被郭書年強拉著去了桐花巷。 桐花巷是京州城秦樓楚館林立的所在,他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