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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平日里極少走動。繡文不知道為什么,心里覺得這個弟妹有些可怕,不容易相處。不像婉初,性子沉靜溫柔,就是逗上幾句笑話,也是不氣不惱的??蛇@個瑩瑩,面上雖然也是一團和氣,她卻連個玩笑也是不敢開的。 繡文讓了座給她,笑道:“哪里漂亮,我都老了?!崩C文得了奉承,心里自是歡喜的,面上浮出些緋紅。 “我都過門半年多了,也沒找著機會跟嫂子好好親近親近。還不知道嫂子今年貴庚,不過看著也就比我大個兩三歲,怎么會老呢?”瑩瑩笑著道。 “快別提了,我都二十七歲了?!崩C文言語里訕訕的。 “嫂子嫁過來幾年了?聽他們說這府里上上下下嫂子可是費了不少心?!?/br> 繡文長長嘆了口氣:“這一晃眼,我嫁過來都七年了。我沒上過什么學的,什么都不懂。能伺候好丈夫就很費力氣了,府里頭的事情更是沒能力管。倒是弟妹你,一看就是強過我百倍、萬倍的,看看來府里才半年多,弟妹管得那是井井有條的?!?/br> 瑩瑩笑了笑,撫了撫肚子。 她這個小動作被繡文收到眼里:“弟妹總要多多注意身體,尤其是頭幾個月,孩子都不太穩的,胃口也差,能讓下人做的事情都交給下人做去?!比缓笥中跣踹哆对S多生養孩子的事情。 瑩瑩含著笑聽著,可心里頭疑惑更大了些。按說她是沒生過孩子的,這樣的事情怎么聽起來像個過來人? 梁瑩瑩藏了這個疑惑,便越發留意起繡文和亞修的事情來。 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并不想讓沈仲凌知道。她覺得她這個丈夫什么都好,就是對沈伯允太過于言聽計從了。沈仲凌如今做了京州軍的督辦,沈伯允便應該放開手漸漸把權力都移過來給他才是。 在她的預測里,廢掉那個沒用的督軍,那是早晚的事情。于是和沈伯允這個總參謀長的關系就變得尷尬,一面要仰仗著他,一面要打壓著他。最難辦的,便是沈仲凌的態度。對于兄長,他除了恭敬還是恭敬。 梁瑩瑩摸著自己的肚子,孩子啊孩子,希望你是個男孩子。人當了父親,為人處世應該會有所不同吧。就算他不為自己謀劃,總得為兒子謀劃吧。她急切地想要從繡文這里打開一個缺口,抓住些能脅迫掣肘他的東西。 第十二章 當時只道是尋常 桂軍督軍府雞飛狗跳地鬧了半日,送走了最后一個姨太太,整個府里總算是清靜下來了。 霍五滿頭大汗地跑進來,抓著桌子上的茶杯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等喝完了,看見代齊閑閑的目光,才發現剛才一不留神用了他的杯子?;粑宓哪樉陀悬c掛不住了:“督……督軍……” 代齊看他拿著杯子傻愣的樣子,覺得今天終于有了件可樂的事情,臉上笑了笑:“不礙事,這杯子送你了?!?/br> 擱別人那里,大多會想,喝了一口的杯子就給我,這不是嫌棄我臟嗎? 到霍五這里就變成:“送我了?這么漂亮的杯子,怎么就送我了呢?” “怎么累成這樣?”代齊問他。 代齊自然是個少笑的,霍五難得見他笑,尤其還笑得這樣漂亮,心里也沒來由地跟著高興起來。 霍五被那笑恍得有點失神,代齊這一問,這才回過神來:“別提了,桂……桂朝瑞那個八姨太別提多難纏了!好不容易給綁上車,半途又跳下去。還好車開得不快,人沒受傷,就是擦破了點皮。帶她到醫院,還瘋瘋癲癲地鬧著要見桂朝瑞,我攔著她,結果她把衣服一拉,露出大半個奶子,非說我那個啥她……” 代齊的手抵在唇前,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一副閑散心不在焉的模樣。 霍五說了半天,知道自己又白說了。他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飄到什么地方了,索性就停下來。 代齊扭頭看他:“怎么不說了?” 霍五腹誹,你有在聽嗎?可還是答道:“都是些不上臺面的瑣碎。對了,那三個老家伙,現在要搬桂少爺出來……” 桂朝瑞躺在床上不能動了以后,代齊做了代理督軍,識時務的就都投了他。不識時務的,也都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删陀心敲慈齻€,在軍中持重,代齊并沒動他們。這些人一面早就不滿桂朝瑞的苛待,一面觀察代齊是不是個可堪用的傀儡。 可惜,發現身邊的老人一個接一個地去了,要么是車子出了狀況,要么是聽戲的時候被斧子砍死,還有在勾欄院里莫名地“馬上瘋”過去的……各種各樣詭異非常的死法,一時間哀鴻遍野。只知道這是個面冷心黑的,卻不知道手辣到如此。 新提拔上來的,都是代齊自己帶的少壯派軍官,也都是頤指氣使,沒一個聽話的。這些個人私下里就商量,要把桂少爺抬出來,就算不能取代代齊,好歹也能制衡壓制住他一二。 代齊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一叩一叩:“桂少爺……桂少爺……我倒把他給忘了。備車吧,瞧瞧桂少爺去?!?/br> 霍五提著大包小包跟著代齊下車。桂少爺自己單獨住在外頭的別院,聽差的認得代齊,看他來了,忙開門讓了進去。 桂少爺的別院不大,仿照著姑蘇那邊的園林做的房子,稱不上豪華,倒也算雅致。代齊沒讓聽差的通告,自己邁步往桂少爺的房子里頭走去。 霍五把東西推給聽差的,一步不離地跟在他后頭。 代齊今天沒穿軍裝,一身素白云葛長衫。他向來不穿深色衣服,泥黃色軍裝算是最深的衣服。代齊還沒邁進桂少爺的房間,就聽到里頭的咳嗽聲。 他推門進去,聽到一個嬌脆的聲音道:“哪個沒長眼的!進門都不知道敲門?不知道爺剛吃了藥嗎!” 一個人走了過來,看到是代齊兀自愣了愣。代齊也是認得這人的,楊靜芳。 他姐弟倆初到漢浦,便是同他在一個戲班里頭唱戲的。楊靜芳嘴角抽動了幾下,頷首叫了一聲:“齊少?!?/br> 代齊閑閑地回了他一句:“楊老板?!?/br> 桂少爺聽到有人聲,掙扎著坐起來,楊靜芳丟下代齊轉回里間。代齊這才注意到他的腿是有點瘸了。 楊靜芳給桂少爺腰后頭墊了枕頭,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他胸口,然后退下去給代齊倒茶。 代齊冷冷地瞧著他出去,才在桂少爺床邊圓凳子上坐下。 “我早就等你來,沒想到來得這樣晚?!惫鹕贍斏硇胃墒?,臉色是少見的蒼白。眼睛下頭烏青一片,臉上卻是帶著溫和的笑意。大概撐出這個笑都要用掉幾分力氣,過了一會兒又是一陣咳嗽。 代齊也是不語,桂少爺好容易停了咳嗽,接著說下去:“我知道你沒來找我,是念著從前姻親舅甥一場的情分;現在來找我,也是念著當年的情分。我也無須瞞你,他們來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