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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還求什么姻緣?” 奪了簽筒搖了一個,是個下簽。方嵐一跺腳,說:“不算,不算!”又再抽,還是個下簽。如此連搖了幾回,都是下簽,氣得她看廟里的和尚都不順眼。 榮逸澤不知道她在氣什么,偷偷問婉初。 婉初偏過頭去,低聲道:“她在求和‘公爵’的姻緣呢?!?/br> 榮逸澤看過方嵐的演出,她這一說便明白了,笑著道:“他們看著不合適,我看還是韓朗適合她?!?/br> 婉初難得不抬杠,也稱是。兩個人頭湊在一處,嘀咕著。榮逸澤只覺得入鼻都是一種芬芳。大概常常待在屋子里,她看著比原先還要白些。興許是懷孕的緣故,臉色卻是紅撲撲的,由內而外地散發著一種女性的甜媚。他心頭的那層波就一圈一圈地蕩開去了。 方嵐回過頭,看他們鬼鬼祟祟的模樣,嘴又噘起老高:“你們在一處又嚼舌頭!”丟了簽筒邁出了大殿。 榮逸澤看她生氣,便故意逗她道:“我們不是在嚼你舌頭,昨天婉初教了我一句法文,我想不起來了,請她再講一回?!?/br> 婉初想起昨天教他的話,慌得忙扯了扯他衣角:“你學得又不好,別亂說話,仔細讓人笑話我這個老師?!?/br> 方嵐得了興致,說:“喲,三哥也轉性學起洋文來了,快說說看,讓我瞧瞧這老師教得怎么樣?!?/br> 榮逸澤張了張口,婉初卻不想讓他說,情急之下就去捂他的嘴。她手里攥著一條手絹,連著手絹帶著手一同捂在他唇上。剎那間絲滑柔順的感覺,也不知道是那手絹還是她的手。他只覺得仿佛被電到了一樣,唇上麻了麻。 婉初的手碰上他唇的一剎那,手下柔軟的觸覺傳來,才驚覺失了態。電也似的丟開手,臉燒得紅紅的,耳朵邊也紅了。 榮逸澤就閉上了口。方嵐看他倆那個模樣,更覺得有什么機關,搖著他胳膊:“快點說來聽聽呀?!?/br> 這時候榮老太太從后庭院里走出來,叫了一聲:“嵐嵐,過來陪我去添香火?!?/br> 方嵐這才想起來錢都在自己的手袋里,于是沖著兩人擠了擠眼睛:“回頭再問你?!币槐囊惶剡^去了。 榮老太太剛走了幾步,又轉身對著榮逸澤道:“小二,你過去替我把那經文給抄完。上回來只抄了半本,小三要是找不到都怪你不誠心!” 榮逸澤點頭稱好,老太太這才跟方嵐去添香火錢。婉初轉頭看他,只覺得他面色有些抑郁,卻仍舊強掛著笑?!拔胰坷锍?,你要不要去?” 婉初搖搖頭,笑道:“我又看不懂那個。老太太罰你抄經呢,還拉上我做什么?我自己到處看看?!?/br> 榮逸澤點點頭:“那也好,你自己小心些?!鞭D身去了后堂。 婉初自己在寺廟里轉了一圈,梵音靡靡入耳,香煙繚繞的便不似人間。她走到一處平臺,平臺那邊山地一直向下傾斜,一叢叢的灌木樹林排列下去直到山腳。樹樹秋風,山山寒色。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落去一半,蕭蕭遠樹疏林外,一半秋山帶夕陽。婉初長長噓了一口氣,青山依舊,曾經又是什么人在這里綿想心事、拍遍欄桿? 離了平臺,未幾轉到一處庭院里,從敞開的窗扉看去,見一人站著用毛筆在寫東西。雙目低垂,雙臂的袖子卷了幾卷,露出內里雪白的緞子襯,那手腕行筆瀟灑有力,竟然是榮逸澤。 婉初緩緩走過去,他抄得極是用心的模樣,仿佛沒覺察有人進來,眼睛也沒從宣紙上抬起來。 他兩眉烏黑,長睫微卷如扇半蓋在黑白分明的眸子上,兩片朱唇常是欲笑不笑,面色難得的虔誠恭敬。順著看下去,目光落在他的字上。 婉初手里繞著自己的發梢,看得有些癡了。 榮逸澤早看見她,卻裝作沒看到,余光里看她面上的訝色,笑道:“怎么這么意外的表情?” 婉初仿佛受了驚嚇一樣,拍著胸脯穩定了好一陣,說:“你嚇到我了!” 榮逸澤手下沒停,噙著笑道:“這可怪了,你自己悄悄進來的。被嚇的人都不說被嚇到,你這個想嚇唬別人的人倒說被嚇到了?!?/br> 婉初也沒糾纏,盯著他的字。筆法雍容,圓渾妍媚,或行或楷,或流或止,筆道流暢、瀟灑多姿。她于是笑道:“想不到京州城里第一號浪蕩子、不學無術的三公子居然寫得這樣一手好字?!?/br> 榮逸澤突然前所未有地厭棄自己創造的這個形象,苦笑道:“你這到底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 婉初只是笑而不語。 榮逸澤寫到一半,墨卻沒了。正準備研磨,婉初道:“我來給你研磨?!闭f著解下斗篷,卷了袖子,露出一截藕白皓腕,銅勺添了水,捏著墨錠細細研磨。食指輕扣頂端,兩指夾住錠身,重按輕旋,細潤無聲。 毛筆蘸滿了墨,下筆便知道這墨研得恰到好處。都道研墨需閨秀少女來研磨,此話果然不假。于是榮逸澤笑問她:“你也常寫詩作畫嗎?” 婉初卻是垂目莞笑:“才不是。我是個調皮不愛學的,幼時母親寫字作畫的時候怕我搗亂,便罰我站在一邊給她研墨。到后來,雖然我字不成形、畫難入眼,卻是研墨研得很有心得。有一回城里的費先生到家里頭來做客,父親請他留一幅墨寶。那墨,就是我研的,被他好一頓夸獎?!?/br> “費先生?可是京州書畫大師費南梓?” “正是?!?/br> 榮逸澤想到什么,笑道:“可巧,我房里也有他一幅字?!?/br> 婉初放下墨錠,歪頭看他抄經。兩人都不語,空氣里只有墨香和庭中鼎里飄過來淡淡的煙火香。只覺歲月安逸,人生靜好。卻又怕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等到他抄完一卷,婉初拿過來看,見他抄的是。卷首寫著:“愿以此功德,回向給子榮逸澤,愿其蒙佛法益,消災解厄,離苦得樂,進而歸佛修法,共成佛道?!币蚨Φ溃骸澳氵@經文怎么是抄給自己的?” 榮逸澤顏色淡然:“母親總以為故去的是我,活著的是二哥……”婉初看他神色,又怕勾出他的傷心事,忙轉了話題。 晚飯過后,眾人在山里住下。婉初自從懷孕了,就添了吃消夜的習慣。吃了一天的齋飯,肚子里卻有了饞蟲一般,左右輾轉著睡不著,索性披了衣衫起床到院子里走走。 明月皎皎,墨空靜朗。小院子里一地的銀光,山里的夜更涼些。 榮逸澤跟源明法師下棋才回來,就看她一個人立在園子里。怕驚著她,于是故意放重了腳步,走了幾步才開口問:“怎么還沒睡?認床嗎?” 婉初搖搖頭,也不扭捏:“不,我是有點餓了?!?/br> 榮逸澤卻笑了:“不早說。我去找小沙彌做消夜給你吃?!?/br> 婉初攔下他,含著點羞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