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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樣的話都睨目瞧她。 婉初偷笑著拉了她的袖子,示意她小聲,方嵐一吐舌頭。兩人互笑間,臺上又拍出了一只乾隆掐絲琺瑯鸚鵡鳥籠?;\架通體鎦金,下部有一扇橢圓形小門。鏤雕著掐絲琺瑯花鳥紋,釉色正、掐絲燦然,線條極是優美流暢。婉初輕嘆:“好漂亮的鳥籠?!?/br> 方嵐回過頭去看出價的人,轉過來跟婉初說:“是梁大頭的女兒拍下來的。還真是財大氣粗,兩千塊銀圓拍了個鳥籠?!?/br> 婉初心下一動,情不自禁回頭去看,果然是梁瑩瑩。 梁瑩瑩今天穿著荷色七分袖小洋裝,戴著寬檐帽。帽檐遮著小半張臉,她側著臉同身邊的同伴低聲細語,似乎說到有趣的事情,抬手掩唇一笑??赡鞘滞笊系臇|西忽地就刺痛了婉初的眼睛。 婉初轉過頭來,手腕上的紫玉手鏈冰得她心里難受。手腕收在寬寬的袖口里,她的手指從它上面拂過,雖然造型不算十分相似,也有八分相像。她曾問過沈仲凌,他說是他自己設計的,還笑著說世間僅此一件。 果真是僅此一件嗎?什么時候,她的愛情淪落到和人平分秋色的地步? 婉初心里堵著石頭一樣,懨懨地熬著。她又不敢多想,怕冤枉誤會了他,打定主意決定回去好好問問他。 散場后,方嵐挽著婉初隨著人流出了拍賣廳,梁瑩瑩和同伴走在她們前面。 一個女郎拉起梁瑩瑩的手,笑著說:“這是什么寶貝,總看瑩瑩你戴著,穿什么衣服都用這個配?!?/br> 另一個女郎打趣道:“就說你沒眼力見,這可是凌少親自畫稿著人做的,那些外頭隨便買來的比得上嗎?” 那個問話的女郎裝作不知,又笑問道:“呀,是哪個‘凌少’,我怎么不知道?這樣子我也喜歡,回去請他也給我設計一串?!?/br> 婉初覺得聲音鬧鬧哄哄的,鬧得腦子發疼,接著就覺得頭有些暈,腳下的步子就緩了些。方嵐也覺察出她的異樣,停下來關切地問:“婉初,你怎么了?” 婉初強斂了心神,搖搖頭:“沒什么,大概人太多了,覺得胸口悶得慌,有點喘不過氣?!?/br> 方嵐笑:“你就是在家里悶得太久了,多見見人、多出來走走就習慣了。我可不信,你在法國也是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聽說那邊的交際極多,你這樣的東方麗人,不知道多少人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呢?!?/br> 在法國的日子是怎么樣的,婉初自己都覺得有些模糊了。記憶里就只有母親哀怨的模樣,時而坐在園子里發呆,發起脾氣來就把滿園子種的玫瑰花都砍了。傷了花根不說,手也常常被花刺刺傷。 莊園里有個叫Noah的法國花匠。雖然那時候婉初年紀還不大,但看得懂Noah目光里對母親的愛意。每次母親毀了玫瑰花后,Noah都會默默地來把花一叢一叢地收拾好,剪好枝整好根。 有一次母親喝酒喝得實在太多了,Noah看不過去,走上去拿掉母親手里的玻璃杯。母親又大鬧起來:“你憑什么管我,你不過是我的花匠,我付錢,你來做工。你這樣假惺惺地關心我,不過看在錢的分上!” 那天以后,Noah再沒出現過。母親倚在窗前,看著枯萎的玫瑰園,除了冷笑還是冷笑。 婉初有時候想,為什么母親不能放開跟父親的過往,重新開始?如今卻真的感同身受,那是不甘心。不甘心,我離家去國投懷送抱,不甘心我拋卻所有,換來的卻是不對等的對待。 婉初心里是害怕的,她怕自己身上流著母親瘋狂執拗的血液,讓她也同母親一樣憤恨終日??闪硪幻?,她又要強地想要證明自己和母親是不同的,她不會遇人不淑。 京州軍部里,沈伯允指著地圖:“桂軍和左家軍越打越厲害。聽密報,桂朝瑞的左膀右臂代齊不知道為著什么原因,被關到邢臺監獄里去了,一半的軍隊群龍無首。桂帥的兒子身體羸弱,帶不了兵;偏偏侄子也是個不爭氣的?,F在桂軍是熱鍋上的螞蟻。他們發了密件來,說我們只要和桂軍聯手滅了左家軍,不僅通江五縣他們不再討了,到時候左家軍的地盤也愿意平分。此時正是我們的好機會……梁家,現在我們還是不得不仰仗他們的?!?/br> 他停了停又緩緩說:“明天晚上督軍府的舞會,你去吧。我替你約了梁小姐做舞伴,她答應了?!蹦钦Z氣里沒有商量,全是安排一樣。 沈仲凌靜靜地立著,看著哥哥因興奮而激動的面孔,蹣跚地轉著輪椅在地圖前指點江山的身影。他嘴唇動了動,一個“不”字如有千斤重,最終只變成默默的點頭。 方嵐幾次邀約婉初去看自己話劇社的排練,婉初都沒去。這天她難得一時興起,自己出門尋她。 到了京州大學里,婉初才想起來忘了問話劇社在哪里排練。好在方嵐在學校里也算得上風云人物,所以沒問幾個,便問到了她的所在。 她剛走到禮堂門口,就聽見里頭的排練聲。 一個俊朗的男聲道:“西薩里奧,你再給我到那位忍心的女王那邊去;對她說,我的愛情是超越世間的,泥污的土地不是我所看重的事物;命運所賜給她的尊榮財富,你對她說,在我的眼中都像命運一樣無常;吸引我的靈魂的是她的天賦的靈奇、絕世的仙姿?!?/br> 另一個清亮的女聲說:“可是假如她不能愛您呢,殿下?” 男聲又說:“我不能得到這樣的回音?!?/br> 女聲說:“可是您不能不得到這樣的回音。假如有一位姑娘——也許真有那么一個人——也像您愛著奧麗維婭一樣痛苦地愛著您;您不能愛她,您這樣告訴她;那么她豈不是必得以這樣的答復為滿足嗎?” 男聲又起:“女人的小小的身體一定受不住像愛情強加于我心中的那種激烈的搏跳;女人的心沒有這樣廣大,可以藏得下這許多;她們缺少含忍的能力。唉,她們的愛就像一個人的口味一樣,不是從臟腑里,而是從舌尖上感覺到的,過飽了便會食傷嘔吐;可是我的愛就像饑餓的大海,能夠消化一切。不要把一個女人所能對我發生的愛情跟我對于奧麗維婭的愛情相提并論吧?!?/br> 女聲道:“哦,可是我知道——” 男聲急切:“你知道什么?” 女聲轉而深情:“我知道得很清楚,女人對于男人會懷著怎樣的愛情;真的,她們是跟我們一樣真心的。我的父親有一個女兒,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正像假如我是個女人也許會愛上殿下您一樣?!?/br> …… 婉初以前在法國上學的時候,也常常排練些話劇。這劇她熟悉得很。莎翁的,似乎是第二幕中的一場。 本想在禮堂外面等她,可又忍不住想進去看看。轉進去,看到方嵐扮演的是薇奧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