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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了。 “我?!?/br> 一個字、熟悉的聲線令梳妝鏡前的‘虞姬’回過身,兩兩對望——兩個妝容打扮服飾一模一樣的‘虞姬’。 前者眸子極速閃爍了一下。 只見那后到的‘虞姬’徐徐上前,嘴角勾畫的朱唇彎起:“不知畢老板覺得我如何?” 其余戲班成員顯然也認出了她。 小廝驚愕道:“安、安心姑姑?” “畢老板挑著重擔也不久了,是時候歇會兒讓我們這些后輩跟您學學習,頂上您的班……” 眼前的人巧笑嫣然、唇舌如花,卻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名女孩。 畢于封突然覺得舌尖有點苦澀。 被拉下臺子了啊。 ——如果這是你的所求。 青年目光沉默,凝視著她的眸子似有無數的千萬般情愫略過,一一化為虛無。就在她笑容快撐不下去,戲班人以為兩人鬧掰時,畢于封動了—— 轉身靜默收拾著自己東西,背對著眾人代表了妥協。 肩膀似承擔著千斤重的負荷,極為頹然。 班長心花怒放——畢竟這是那位爺交待的事情,還真有點怕畢于封砸場呢。一想到外面眾人,班長止不住拭汗。這時候可不能出亂子啊。 好在刊登海報時只寫了梅園戲班名字而沒具體寫著誰主演。 那人轉身瞬間,厲安心的笑容褪去。 她又一次傷害了青年的傲骨。 ——眼眶漸染微紅,布滿淚水。她的哥哥…… 外面打銅鑼的催促出場——眾人面面相覷,最后領班催著那些負責武打的武生上場,接著是霸王和其他生旦。 后臺的人逐一離開,很快只剩下幾人。 見她沒反應,班長急道:“我的姑奶奶,你咋還不上去?” 淚珠終究忍住不落,濃厚的妝容掩蓋住了她所有的難過和傷感。轉身不再看青年,以決絕的步伐走向相反方向。 背道而馳。 班長走后,只剩下青年和小廝兩人。怕惹他傷心,后者低著頭不敢多言。 后臺空落落的,寂靜得可怕。 那廂大戲已經開始了,百轉千回的戲曲聲兒隱隱約約傳來,拌雜著歡呼的掌聲和喝彩聲。 前面有多熱鬧,一幕之隔的后邊就有多悲涼。 畢于封抬首,目光定定落在帷幕上,眸中明滅不定。 心灰意冷,亦或是惆悵心生話凄涼? 無人知曉。 眾人中場回到后臺休息時已然不見青年的身影。 厲安心的表情有點說不清的失落。 無論誰向她道賀,應付式的嘴角弧度略顯僵硬。 她贏了嗎?沒有,慘敗。 青年的妥協為了誰,不言而喻。 徐城的戲迷群體向來是專情而薄情的人,厲安心這顆新星的熠熠生輝,讓他們暫時忘卻了畢于封的昔日美名。 但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梅園依舊熱鬧非凡,看戲的酒樓人聲鼎沸。國難當頭的悲痛在這座小城里喚不起人們多大的關注。 聽說日本人進城了,聽說他們的軍督和日本人合作建造鐵路,聽說日本商人進駐本地的鹽商市場,把本地鹽商擠得苦不堪言。 又聽說革命黨那邊陸續成功暗殺了幾名日本高官,惹得日本軍部那邊加強了捕捉的力度,夜里出門都是抓人的節奏。 這些都是老百姓茶余飯后的話題,只要沒殺人,仿佛誰當家作主都和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沒關系。 麻木不仁。 他們搖頭嘆息:那些革命黨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咱們呀,少惹點事。 厲安心取代了畢于封的位置。 行程排期滿的安排和應酬,和各色各樣人打交道的場合與客套話。當然還有灌不完的酒水,每晚回到房里必吐不爽。 少女宿醉前都會由貼身的小丫頭伺候著喝掉醒酒茶,淡淡油香味的茶水總讓她好眠無夢。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睡著后那貼身小丫頭跑出前院,將碗勺和籃子一同還給等候在那的小廝。 小廝取了籃子回到熟悉的梅園小筑,屋里面看書的青年放下書籍,見碗底空了遂問道:“睡著了?” “睡了,睡得可香呢?!毙P答道。偏忍不住抱怨幾句:“安姑姑那般對您,您卻還是如此待她好……”值得嗎? 不僅每天晚上讓他到那邊送醒酒茶和潤喉的糖水,還給丫頭寧神睡眠的香料吩咐定時使用。 畢老板對安姑姑真是用心。 可外面傳言怎么說呢,說兩兄妹因戲反目成仇,后者被養大的鷹啄傷了手。人們都道新上位的厲大家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外邊正等著看畢老板笑話的人多著呢。 “畢老板,我替你感到不值?!?/br> 青年搖頭失笑,摸摸男孩子的頭頂,“你還小,不懂?!卑⑿膶λ?,何嘗不是拼了命的熨心。 只是他們保護人的方式都選擇了灼人的那種。 “夜深了,你去睡吧?!?/br> 男孩兒鞠躬退下。 抬起書翻了幾頁,青年須臾披上外衣步出屋間,自從他‘失勢’后梅園小筑就少了平時那些常來的巴結奉承之輩。雖冷清可也落得幾分自在。 夜風吹起皺褶的衣角,青年認識思索了會兒:少女到底多久沒踏足過這兒了? ——傻姑娘,怕自己責罵她嗎? 外面的傳聞他不是不知道,可他畢于封何曾畏過人言。 起起落落,不過是人生的必經之道。 一娑明月,一壺酒。青年坐在院里石凳前細品過往的辛酸,腦中回想年少學會的童謠,嘴里哼唱低吟。 童年時光最是彷徨無助,最是單純快樂。 那時他無力改變困境,一心一意保護著女孩,等她長大成人。 如今他有了能力和依仗,依舊無法令女孩過得快活。 烈酒入喉,添的是苦澀。 欷歔的草叢聲響,畢于封抬眸——少女衣著單薄出現在面前,眼神一如多年前的迷茫。 “哥哥?” 軟膩的叫喚讓人落淚。 她臉頰熏紅,明顯酒醉微醒。 青年蹙眉起身,“怎么過來了?”許是他面上過于嚴肅,拒絕的態度甚濃,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幽幽嘆息:“過來吧,阿心?!?/br> 少女眼神一亮,興奮地撲了過去。青年身子向后微微一傾,懷抱接住了她。想及對方身體,她垂頭懊惱:“哥哥,對不起?!?/br> “沒關系?!倍嗄甑拿^殺。 聽聞異響的小廝跑了出來:“畢老板……”見到眼前這幕友愛粉紅泡泡甚濃的畫面愣住。 畢于封吩咐道:“去廚房拿些醒酒的茶水過來?!苯裢砗鹊木屏繎摫韧6嗔诵?。 小廝應下。 醉了之后她趴在青年懷里又蹭又摟,“哥哥我好喜歡你?!?/br> 撫摸的手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