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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鐘還立在一邊,前臺不見蹤影。 一群人順著來路向回走,情況沒有絲毫進展,還死了個人。 雖然越往前,燈光越明亮,好像他們真的結束了冒險,回到了光明的人世之中似的。 但石景天知道那只是錯覺。 第八章 不要破壞旅游景點 “你知道那杯子一個多少錢嗎?!”一個女人的聲音說,嗓音很脆,在極度憤怒、痛心疾首的狀態下,仍充滿了柔媚的女人味。 “我就是不明白了,連個浴缸都弄不好,你知道那浴缸多少錢嗎?知道史先生當年是從哪里買的嗎?!” 旁邊有前臺囁嚅著回答的聲音,但太小了聽不清楚??赡茉谡f哪個客人不小心弄的,人家呆在自己訂的房間里,他實在無力阻止。 訓斥的人毫不留情,對之進行了一番文物科普——法國買的,哪個牌子,費了怎樣大的周折運回了國,當時國內的環境怎么不好,當時日本人借查間諜的事占了港口,貨都運不過來,史先生有多么擔心啊。這是一個多么完美的浴缸啊,有文化,有內涵,有格調…… 幾個旅客茫然地聽著,這當然是一場很精神病的訓話——或者有劇組在這里拍民國戲——但是經歷了剛才那一系列的刑具秀以后,一切居然顯得正常起來。 “我明白了!”季逢西突然說。 幾個人一起轉頭看她,她聲音很小,保持著恐怖片氛圍,并未驚動外面交談的兩個人。 “什么?”石景天說。 “這是個備忘錄,好像是個九十年代住店的客人的,看上去可能是個警察什么的?!奔痉晡髡f,“本子上寫了點事——” 她念道:“臨時記一下,死者叫張順風,死亡時間1990年4月14日早上九點左右,我們到達時血液還沒凝固,平躺,身上有十二枚血洞,表情驚恐,五枚指甲開裂,仿佛抓撓過什么??晌覜]在附近看到任何抓撓留下的血跡。他躺在酒店西側一處種有梅花的石墻下,上面用石塊刻著——” 她停了停。 “寫著:張順風到此一游。游字還沒寫完?!?/br> 她掃視一群人。 “后面還寫了很長尸體的情況,搞不清兇器是什么,但從我們剛才遭遇的東西看,兇器并不難猜??赡苁莻€鐵處女什么的?!?/br> 她一副偵探上身的樣子看著大家。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家知道他為什么死掉嗎?” 一群人看著她,她嚴肅地說道:“因為破壞旅游景點??!” 那個小本子上還記錄了九十年代時,完美酒店的另外一樁死亡。 死者是在衛生間里上吊的,勒痕反復,仿佛嫌他死的不夠痛苦,筆記本的主人很確定不是自殺??墒沁@里的電話打不通,也沒有車子,根本無法離開。 這樁案子里,記錄者并沒有提及“到此一游”之類的事,但也提到了腳下瓷器的碎片,很可能是因為打碎了杯子,于是被上吊了。 大家戰戰兢兢地看著,小本子上說因為沒法離開,尸體暫時放在那里,可是他們討論了一下,轉了一圈,回頭一看死尸已經不見了。 尤其是在墻上題字那位,當天據說還下了場雨,地面泥濘,可除了他們自己外,周圍沒有任何多出來的腳印。 寫記錄的人說,那人好像是被這座美麗的景區吃掉了。 但他的記錄也只提及了前兩樁案子,說他們如何焦急地想要離開,酒店的老板娘肯定有問題,說不定是個特務……接著本子變成了一頁頁空白,記錄消失了。 看得人毛骨悚然。 一群人在看那個恐怖片式的筆記本時,不遠處老板娘訓話的聲音還在隱隱傳來。 “這里是我們的家,懷宣?!蹦桥说穆曇粽f,“史先生和我辛辛苦苦,置辦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我也是費盡了心血,才沒讓我們的家業毀于戰火之中,你絕不能辜負我的苦心,我們要把這個家經營下去,直到史先生回來?!?/br> 幾個人默默聽著,依然沒有聽到前臺的聲音——聽上去“懷宣”就是他的名字,還挺文藝——而“史先生”這個聽過就忘的名字有了驚悚的意義。而且聽上去還會回來?! “好吧,”何思說,“‘完美酒店’,這大概就是簡大哥的意思了?!?/br> “死者應該真是因為破壞旅游景點死的?!焙舞ふf。 外面還在訓話,女人的聲音充滿穿透力,正在說著一款絞刑架的來歷,居然是從英國進口的,曾經殺死過多少人。啊,多么完美。諸如此類的。 “我們出去以后小心點,千萬別打碎什么東西……”何思說。 “真的達到了‘賣了都賠不起’的地步?!焙舞ふf。 “還有別老叫人家農家樂了,是酒店,酒店?!?/br> “超完美的酒店?!?/br> 大家默默點頭,下定決心,搜刮人生中看過的所有諂媚之言,準備為了生命好好發揮。 就這樣,一伙人裝模作樣地走了出去,葉前鋒大聲說道:“這酒店太贊了!” “是的,品味高雅脫俗,一看設計的人就是藝術家!”季英華聲音更大。 “我這輩子都沒住過這么好的酒店,增加了我的人文、歷史和藝術修養——”季逢東說道。 “在這樣美妙的景色中留連到現在,我不禁有一種吟詩的沖動!”季逢西說。 “完美的教育平臺,”滕珍說,“我以后每年都會帶孩子來這里,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品味!” 大家像舉著盾牌一樣講著越來越rou麻的話,走進明亮的大廳。 這時,他們也看到了之前說話的女人。 她站在前臺旁邊,穿著身印著妖異藍色虞美人的旗袍,一頭精致的卷發,從來沒在現實世界里見到過的那種——有種民國時代的風范。 她是個一頂一的美人,那是種帶著毒素的美,妝容雅致,眼影明顯得和旗袍的款式配套的。三更半夜,她一身打扮跟出席什么重大聚會一樣。 這種精美形成了某種氣勢,在他們一群穿睡衣、一臉驚恐的旅行者中間,像一只麻鴨中的天鵝。 ——季逢西兄妹倆還偷偷拍了張照,真是毫無緊張感。 而做為另外一個時代的死者,她顯然一點也不怕生,對年輕人的手機拍照顯然已經駕輕就熟——攝像頭一抬起,立刻擺出格外優雅的姿勢讓人拍。真是具有時代精神。 何思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意識到她是什么人:一個守護者。 一個守護者?!@個詞放在這里格外諷刺。 她人一手支著臺子,另一只手夾了根煙打量他們,目光大概像打量待宰的特畜,并打量他們有幾分可能弄臟房子。 而她也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們倆。 像致命的食rou動物一眼看到相同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