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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位垂涎良久的孟釗乃是此事最大的受益者,一舉除去兩個爵位繼承人,則其必然為背后主謀。而褐衣人自己便能摘得個干干凈凈。 可他萬沒想到,主上竟是洞若觀火,當即便發現了誰才是真正的主謀。 不過,他不怕。 他早就什么都沒了,如今不過爛命一條罷了,只要孟淵性命不保。就算搭上他這條爛命,他也在所不惜。 那一刻,他的腦海中似又浮現出了那張冷峻而戾氣的臉,那張臉上有一道可怖的刀疤,這張臉曾在很長的時間里占據了他的每一個噩夢。在夢里,他總是被困在一個著了火的房間里,那灼熱的火燒進他的眼睛、竄進他的鼻孔,連喉嚨里都滿是火焰的刺鼻焦味。 他知道,當年孟淵想要他的命,就像現在他想要孟淵的命一樣??上?,以陳喜來的身手,居然也失了手。 這個蠢貨! “喲,老王,你真在這兒哪?!奔绨蛏向嚨乇蝗伺牧艘挥?,褐衣人心頭一凜,身上的怨毒陰沉已盡數斂去。 待他慢慢轉過頭來時,早已不復方才的陰冷,而是一副躬腰縮背的膽小模樣。 在褐衣人的身后站著一個穿青袍箭袖的胖子,滿臉油滑之相,看上去十分不起眼,見褐衣人看了過來,他便笑呵呵地道:“王夜巡,陳夜巡今兒鬧肚子,你得跟他調個班兒,我是來找你回去替班兒的?!?/br> 王夜巡,這稱呼讓褐衣人有瞬間的恍惚,然而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恭順地彎了彎腰,復又自袖子里掏出了幾個油紙包,向青衣胖子示意了一下,那油紙包散發出一股醬rou的香氣。 青衣胖子聳了聳鼻尖兒,呵呵笑道:“好家伙,原來你好這一口兒啊,怪道老往大功坊跑呢,這大功坊吳家老鋪的豬下水,可是京城一絕啊?!币幻嬲f著,他便一面吞了一口涎水。 王夜巡便將手里的油紙包往他懷里一送,又討好地向他瞇了瞇眼睛,比劃了幾個手勢,意思是送給他了。 青衣胖子也沒推辭,大大咧咧地便將東西揣進了懷里,笑著作勢拱了拱手:“那我就多謝王夜巡啦?!?/br> 王夜巡立刻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又是擺手又是打躬作揖,口中“霍霍”有聲,樣子極其諂媚。 青衣胖子又是“哈哈”一笑,遂不再多言,當先便往前而去,王夜巡縮肩躬腰,亦步亦趨緊隨其后。 那幾個白石學子仍在前方的人群中奔跑著、跳躍著,青衣紫帶襯著滿世界的春光,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流灑脫、張揚自信。 王夜巡極目看著他們,眼神微微一黯。 許多時候,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當年的他,竟也曾有過這般倚馬斜橋、青衫醉拍的時日,而今想來,那就像是上輩子的事。 他的眸中終是悄然劃過了一絲傷感,那雙被燒去了睫毛的眼睛里,顯現出了一星屬于年輕人的明亮波光。 若青衣胖子于此時回頭,便會發現,這位喑人王夜巡的眼睛,其實生得很好看,若是配上光滑的眼瞼與烏潤的睫羽,便應是一雙頗為迷人的桃花眼了…… ☆、第702章 谷雨時,孟淵的箭傷終于痊愈,回到了溫國公府,隨同孟淵一同到府的,還有圣上的封賞。 此次由溫重任元帥、孟淵任先鋒的大漢鐵軍,殺入契汗腹地,斬將奪城、拓土千里,斬首更是接近十萬,若純粹按軍功論處,溫重至少是個萬戶侯,孟淵也應有個伯爺的爵位。 這溫重倒還罷了,此人在軍中經營多年,也算是勞苦功高,封個候爺也還能稱得上相宜??墒敲蠝Y卻不同,才只二十出頭便已有如此戰功,長此以往,總有一天將會封無可封,且他的年紀也太輕,又有一層外戚的身份,封賞太重、兵權太大,皆有尾大不掉之虞。 因此,內閣經過數日商議,最終擬定的封賞是:溫重封西涼伯,升任指揮使,統領西北五萬大軍,賜金刀金甲,并賜西涼伯府一座;孟淵封征虜大將軍,升任京衛所指揮僉事,賜銀刀銀甲,并賜大將軍府一座。 圣旨下達之日,整個溫國公府直是一片歡騰,其中尤以裴老夫人并孟鑄為甚。 孟淵才二十五歲不到,便已官至從三品衛指揮同知,戰功赫赫,身上的功名真真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大漢朝歷代能有如此成就的武將,兩只手數得過來,而孟淵今日成就,亦昭示著他日后必將青史留名,成為一代名將。 恭恭敬敬送走了傳旨的大監鄧成海,孟鑄當即便吩咐人開了祠堂,將孟淵受封的銀刀銀甲供奉于祖宗牌位前,并奉上三牲香燭,隆重祭告了祖宗。 接下來的幾日,溫國公府可謂熱鬧非凡。登門道賀之人接踵而至,前頭院兒里幾乎每天皆有戲酒,足足慶祝了四五天才罷。 待時至三月末,孟淵便真正忙碌了起來。 他如今已經不必常往軍營跑了。但卻需每日到衛所衙署安排公務,一應俸糧、屯費、器械、舟車、邊腹地圖文冊、薪炭荊葦諸事皆需重新熟悉,每日回府時天都黑透了。 不過,這并不妨礙臨清閣每晚都會進行的、堪稱激烈的“運動”時光。傅珺甚至覺得,此次回京后。孟淵像是更“精進”了一些,比新婚那段日子還要生猛,時常以“欠了半年的都要補回來”為由,將傅珺折騰得死去活來,有時候一個晚上也睡不足兩個更次。 幸得她可以利用下午的時間補眠,這才沒在臉上帶出幌子來。 這一日清曉,傅珺在綠萍的輕喚聲中醒來,睜開眼時,卻見枕旁已經空了。 綠萍便上前輕聲道:“爺去衙署了,叫婢子們晚一些再叫您起來?!币幻嬲f著。一面便將米分紫繡百草綃帳分兩旁掛起,瞥眼卻見帳頂上懸著一根朱漆木棍,上頭纏著一根極長的深紫色緞帶。 “娘娘,這個是……”她疑惑地看著那朱漆棍子,眸中盡是不解。 傅珺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一剎時雙頰作燒,真恨不能把頭埋進被子里去。 這種閨房“趣物”,孟淵也不曉得先收一收,真是太難為人了。 傅珺一面心中怨念,一面便強作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這個……嗯……是那個,嗯……掛帳子用的?!闭f著她便坐了起來,也顧不得手足酸軟,奮力將那個木棍收了回去。 綠萍自來便是個穩重話少的。因此也只問了這一句,便回身去叫白芍她們進來服侍,又將窗屜子推開少許,頓時,一股初春的清新氣息拂了進來,將這房間里原本的靡麗亦沖散了不少。 待梳洗完畢。傅珺也沒用點心,便去了素心館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