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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散散心,再換馬車赴江西,賞一賞桂林山水,再去云南,最后返鄉。 因平南侯府賞下的財帛極多,加起來有近千兩銀子,傅庚還特意出錢現買了兩房下人供他們使動,吳原興財大氣粗,便雇了鏢師沿路保護。 傅珂仍是病體沉重,昏昏沉沉地被兩個粗手大腳的丫鬟扶上了船。那腳行里搬貨的伙計抬了好幾個來回,才將大些的箱籠搬上了船。送行的行舟便踢了踢腳邊的三只松木箱子,吩咐道:“這三箱小心著些搬,里頭裝的是藥,別灑出來?!?/br> 伙計應了一聲,兩人一抬,小心地搭起箱子上了踏板。 行舟還是有些不放心,便跟去了船上,待三箱藥搬上來后,他又挨個兒開箱驗視了一番。最后方召了吳原興過來,打著官腔道:“姑娘病得重,藥一日也不可斷。這藥乃是侯爺親命人熬制好的,每日一劑,共一百二十劑,船上自有丫鬟會喂。你們盯著些,莫要叫你家姑娘少服了藥?!?/br> 一劑藥可讓人昏睡十個時辰,傅珂必須活著離開大漢。 “是,是,小的記下了?!眳窃d笑得見牙不見眼,點頭哈腰。 行舟睨了他一眼,便下了船,又向船上諸人看了幾眼,一個不起眼的丫鬟抬眸看了看他,暗暗點了個頭,行舟這才放心離開了。 船很快便離了岸,數日后便抵達了江南,然吳原興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很快便雇了馬車。自此后便是一路長途車行,過安徽、跨湖南,至廣西梧州境內時,因傅珂病得太重,無法趕路,急于返鄉的吳原興夫婦便帶著大批財物與大隊人馬先行離開了,單留下一房下人陪著傅珂。 吳原興帶著的大隊人馬進入貴州境內,很快便消失在了十萬大山中,從此再無人知其蹤跡。而留下養病的傅珂主仆,沒幾日也離開了客棧。只是,那馬車卻是一路向北,與貴州方向完全是背道而馳。 ☆、第615章 四個月后,當傅珂終于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交趾國最南端的一個偏僻海島。 此島孤懸海外,十分偏狹,島民皆為當地土著。離此島最近的一個島嶼,走水路至少要半個月,而該島離交趾國的大片陸地更是遙遠,需在海上航行四、五個月方可抵達。 傅珂此時的身份,乃是海島族長新買的婢女。語言不通、身份低下,每日還要進行長時間的辛苦勞作,回到簡陋的下人房,往往累得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 常人遭此大變,只怕大多數都了無生志。 然而,傅珂卻并沒有死。 她卑屈而堅忍地活了下來。 復仇的念頭如同淬了火的毒液,每時每刻都在侵蝕著她的心,她想盡一切辦法想要離開孤島,甚至不惜向年老的族長出賣自己。 只是,傅珂的運氣似乎并不太好。 她這樣皮膚微黃的少女,以海島人的眼光來看,并不以為美。島人最愛的還是豐腴微黑、野性妖嬈的女子,在先天上,傅珂已然棋差一著。 她雖是如愿已償地被族長收用了,然沒過多久,她便被當作禮物轉贈給了族長的下屬,那個下屬很快也膩煩了,于是,她又繼續被當作禮物轉贈給了下屬的下屬。 如此幾個輪回,傅珂心中的仇恨尚未被時間消磨,她并不太多的那點兒美色與青春,便已被酷烈的陽光、粗礪的海風啃嚙殆盡。 不過一年光景,傅珂已然變成了一個黑瘦的海島漁婦,干著最低賤的活計,只為求一口飽食。這日子不是一天兩天。亦不是一月兩月,而是年復一年,永不止息。 她此后的余生一直為了生存而拼命掙扎,心中的仇恨如尖利的頑石,刺得她無一刻安寧。然而,她身份低賤、容顏丑陋,她在大漢朝拼了命才習得的禮儀、知識與技藝。在這海島上根本無用武之地。終其一生。她再也不曾踏足過大漢朝的土地,身處異國海島,貧賤終老。 此皆是后話。按下不表。 卻說傅珺,在傅珂離開當日便去了別莊消夏。 溫國公府的別莊建在寶華山麓,臨著山腳下一面不知名的湖泊,風物秀麗。每逢初春時節。漫山遍野的寶華玉蘭若星河點點,于山間掩映成輝。實為踏青的好去處。 此際已是盛夏,山間綠樹如蔭,高大的玉蘭樹接天連地,如同一張巨大的綠毯。將整座山體包裹得綠意蔥籠,一眼望去,已叫人心生爽然。 孟淵并未跟著來別莊。 五軍營軍務繁忙。最近又到了演練之時,這些日子他皆在軍中督練。要等七月方能歇下來。女眷們是由孟澄帶人護送過來的。不過,他也沒留在別莊,護送的任務一完成,他便匆匆趕回了金陵。 兵部最近也很忙,劉筠算是半個馬上皇帝,對軍中事務尤為著緊。如今各地衛所皆在進行夏演,內閣又在皇帝的授意下,對遼南、滇西、關東幾處軍隊進行了重大調整,孟澄也是忙得腳不點地。 府里最閑的男丁大約就是孟瀚了。 只是,孟瀚也沒有跟來別莊,而是留在國公府看家。 這也是吳氏的一點小心思,妄想借此機會再搏一搏掌家權。孟瀚留下的目的,便是要熟悉家中各項支應開銷、進項出息等等。雖說男子不好中持內宅中饋,但搜集一些情報還是可以的。 以吳氏的打算,即便不能奪下半壁江山,從馮氏手上分一杯羹亦是好的。便因有了這些心思,裴氏與吳氏最近倒不怎么針對傅珺了,只整天找馮氏的麻煩。 當然,在馮氏的眼中,她們的所作所為并不能稱做麻煩,最多不過是小紕漏而已,以馮氏的手段,處置起來自是輕而易舉。 平南侯府唱的那一出認女大戲,如今已是傳遍了京城,來別莊后沒幾日,裴氏與吳氏便皆聽說了,還專門找了傅珺去問,卻什么也沒問出來。 不過,這也不當緊,京里傳來的消息多得是,足夠裴氏與吳氏閑來拿此事磨牙,二人自免不了當著傅珺說些怪話,傅珺只當是空氣,根本不予理會。 寶華山山勢平緩,極宜于登臨賞景。只傅珺是個沒體力的,自是沒有登山的勇氣,不過是閑時在院中散散步,偶爾帶著侍衛們去山道上走一走罷了,日子過得倒也閑逸。 建武二年的夏天比往年短了一些,時間堪堪到了七月頭,天氣便已經沒那樣熱了,山間拂來的風已帶了幾分颯然,夜時便有秋蟲唧唧,涼意頓生,沈mama便取了/床/小夾被出來,晚上睡覺時常替傅珺蓋著。 這一日清曉,傅珺悠然醒來,先在/床/上躺了一會,望著帳頂上繡著的石榴繞云紋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