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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算盈香活著被傅四抓到了,盧瑩也不甚擔心。 盈香雖見過她,只當時的她并沒有用盧氏女的身份,臉上又一直蒙著帷幕。就算傅四得了盈香的口供,用處也不甚大。 這般一想,盧瑩已經完全安下了心來。 今天且先將大理寺的人應付過去,至于丟了的那個東西,只能尋機再細細查找了。 此時卻聽陸機柔聲道:“大理寺的人都在文德軒里等著夫人呢,夫人且隨為夫來吧?!?/br> 盧瑩柔柔地應了聲是,便隨在陸機身后出了屋。 文德軒位于定西伯府二進院子的中軸線上,乃是專門用來接待正賓的。進入院中,迎面三間正房飛檐翹角,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光。走近看去,門楣高大、廳堂軒輊,青磚地上一塵不染,廳堂正中懸著前朝三柳先生的水墨真跡,入得堂中便覺奔馬騰飛、蹄聲颯沓,氣勢迥異于旁處。 大理寺少卿鄭典自上移開了視線,又向四周打量了一眼,面上含著一抹溫和的淡笑。 ☆、第524章(春節加更三) 自八年前幫助唐寂破獲幼童被拐案之后,鄭典便入了唐寂的眼,被調至了大理寺。 他原就是兩榜進士出身,只因入仕之初遭逢父喪,回家丁憂后重新起復,官運卻極不佳,先是在開封府任了個從七品的經歷,數年后調至刑部,卻也只官升了半級,不過是個典薄。自進了大理寺之后他才一路升了上來,再加上唐寂的提攜,如今已坐上了少卿之位。 此刻,鄭典正看著眼前端坐著的定西伯夫婦。 定西伯陸機身量中等,眉眼生得頗為秀朗,穿一身墨青竹葉紋直裰,發上戴著玉冠,看上去倒有幾分斯文氣;一旁的定西伯夫人盧瑩穿著水紅色團花牡丹遍地錦通袖襖兒,月白馬面裙上繡著折枝牡丹,發挽云髻,正中/插/戴著寶塔祥云金累絲挑心簪,兩邊對稱/插/戴著金累絲嵌珍珠分心,華貴中透著清麗。 鄭典與陸機皆為正四品,只陸機身上還有個伯爺的爵位,故便坐在了上首,鄭典斜對著陸機坐在下首,那幾名衙役守在門外,整個廳堂里也就他們三人而已,連個下人都沒有。 “在下乃是奉唐大人親命而來,身負公事。稍后如有失禮,望伯爺并夫人海涵?!编嵉洚斚乳_了口,直接就將唐寂搬了出來,把自己給摘干凈了。 陸機自是知曉其意,頷首道:“鄭大人客氣了?!?/br> 鄭典便轉向盧瑩,和聲問道:“在下想要問一問陸夫人,是否識得撫遠侯府故傅三太太傅王氏當年的一個貼身丫鬟,名叫盈香的?” 盧瑩垂眸斂首,儀態端淑:“妾身不識?!?/br> “哦。陸夫人不識么?”鄭典的語氣十分平穩,“今日公堂之上,盈香指認八年前曾與陸夫人謀面,您親手給了她幾樣東西,還叫她去找傅王氏報仇?!?/br> “竟有此事?”盧瑩滿臉錯愕,“妾身真是頭一回聽聞。卻不知這位盈……”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似是想不起盈香的名字。 “盈香?!编嵉浜吐曁嵝?。 盧瑩一笑。續道:“是了。盈香,卻不知這盈香是怎么斷定見的人是妾身呢?且還是八年前的事兒,妾身委實無此印象?!?/br> 鄭典好脾氣地笑了笑。道:“陸夫人說得是,八年前的事兒了,您記不清亦屬應當。只那盈香言之鑿鑿,又將陸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清蓮的模樣形容了一遍。方才在下提審了夫人從娘家帶來的兩房下人。聽其所言,盈香倒未說謊?!?/br> 盧瑩一聽這話便輕笑了起來。道:“清蓮那丫頭,倒確實是八年前在我跟前聽用的。只那時候我常往各府走動,也去平南侯府赴過宴,盈香既是高門里的丫鬟。想必也是那時候見過清蓮吧,這有何奇怪的?” “若說奇怪,便是此處奇怪?!编嵉洳换挪幻Φ氐溃骸瓣懛蛉说呐惴空f。清蓮是八年前,也就是元和十年才提上來的。傅王氏在元和十年只出門走動了一次。便是當年撫遠侯府的花宴。而在宴會當天,傅王氏身邊聽用的四個丫鬟里并無盈香,亦即是說,盈香與清蓮并無結識之機。平南侯府的名冊在下已經驗過了,此事屬實。在下于此便有一問,盈香既不識清蓮,又是如何知曉她便是陸夫人身邊的丫鬟的,且還能將其形容說得一絲不差?” 盧瑩的神情微微一滯,隨后她便以袖掩唇,輕聲笑道:“鄭大人怕是忘了一件事,當年五月撫遠侯過壽,妾身可是去那府上赴宴的呢,說不得盈香便是那時候見過清蓮?!?/br> “這怕也不對?!编嵉涞脑捳Z聲仍是四平八穩:“平南侯府的壽宴是在五月夏時,然清蓮卻是九月深秋才到得陸夫人的身邊。陸夫人的兩個陪房皆說,在那之前清蓮一直在針線房做活,并無出門的機會……這時間可不大對得上?!?/br> 盧瑩的臉色一下子有些變了。 她是真想不起來這些瑣碎事情了,只隱約記得清蓮跟著自己的時候不長,辦完了她該辦的事兒之后便被處置干凈了。如今被鄭典這幾個問題問下來,她的后背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 “老爺,您看……”盧瑩轉向陸機,一雙清眸泫然欲泣,神情柔弱中含著委屈。 陸機咳嗽了一聲,沉聲道:“一個丫鬟罷了,主子如何能記得這些?鄭大人只管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較真,莫不是跟我們定西伯府開玩笑么?一個丫鬟早用一時,晚用一時,與傅王氏病故又有何干?” 鄭典神態平靜地道:“伯爺言重了。在下也只是奇怪,明明盈香與清蓮并無機會結識,如何她卻能將清蓮的樣貌說得如此清楚,還畫了像出來。貴府下人憑畫像一眼便叫出了清蓮的名字,所以在下才會有此一問?!?/br> 盧瑩垂首拭淚,語聲委屈:“八年前的事情,妾身委實記不得了。再退一步說,便是那盈香識得清蓮,也不能證明妾身便是她見的那個貴人。卑賤婢仆一面之辭也是能信的么?” 鄭典點了點頭道:“唐大人也知茲事體大,自不會只聽盈香的一面之辭。不過那盈香除了口供,亦有證物,只道是當年陸夫人所賞的。唐大人便著在下將證物也帶了過來。便在方才,在下詢問那兩房下人時,這兩房人皆認出了其中一件證物確系夫人所有?!闭f到這里他停了聲音,自袖中取出一物,放在了旁邊的高幾上。 那東西一拿出來,盧瑩臉上的血色剎時間褪得一干二凈。 那是一朵形制極為特別的牡丹花釵,釵頭上鑲著幾粒小指肚兒大小的東珠。不過,這釵子看著有些年月了,珠子上早已光潤不再,金累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