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5
凡動問一句五軍營換防之事,便等于告訴聯調司,小馬莊一事是吾做的。你們這是要害死吾么?” “嘩啦”一聲,窗外的東風忽然大了起來,一角錦簾翻卷開來,恰恰卷住了案上的白玉蟾鎮紙,又掃過了青東瓷圓壺水注。 “嘩啷”數聲,鎮紙與水注皆被錦簾卷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玉渣,水注里的水也濺了出來,沾濕了杜沖二人的袍角。 那一刻,劉章真的很希望,這兩樣東西是他親手砸在地上的。 至少,那樣還能叫他心里痛快兩分。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喜怒形于色,不能御下過嚴或過寬。他從小接受的教導皆是教他如何舉重若輕,如何不動聲色。 有的時候,他會很羨慕他的弟弟劉競。 至少在有些事情上,劉競可以肆意而為。而他呢,他是嫡長子,又是當朝太子,他的一舉一動不知有多少人盯著。 劉章長長地吸了口氣。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又有些了起伏,變得溫和而平靜:“此事雖未成,卻好在未露首尾?!闭f到這里他終于站了起來,上前去扶地上的兩個人:“兩位先生請起。此事錯不在先生,而在于吾。先生萬勿自責?!?/br> 方預和杜沖皆是一動不動。 那瓷壺落地之后磕去了壺嘴,卻仍是骨碌碌地向前滾去,滾過了大塊青磚鋪就的地面,直滾到梁柱前方才停了下來。 杜沖跪伏在地上,耳聽那瓷壺滾落的聲音,心里萬般不是滋味。 他一直在想,這件事是怎么敗露的? 他已經安排得極為妥當了,甚至還叫阿貴從云南元江弄來了幾件死于瘧癥之人穿過的衣服。 既說是發了疫癥,則要將事情周全過來才算完美。按照他的原計劃,待疫癥的消息傳到京城之后,阿貴便會將這些衣物悄悄放在軍營里。當時挑的便是與他們東宮不大對付的西營把總吳彪。 只要西營的官兵染了疫癥,此事便是真的了,朱醫正推斷無誤,都城必定會封起來。而若天幸吳彪死了,他們東宮便可一石三鳥,既知曉了換防情況,亦可在西營那里安插下人手,再順手把阿貴往上一呈,拉劉競背黑鍋。 這是多么完美的計策,卻不知是何處出了差錯,還沒施展開來便告結束。 杜沖一面聽著劉章溫和地勸慰他們的話語,一面又回想起了秘報上的內容: 孟淵突襲,朱欽、阿貴亡,藥箱被帶走,孟淵身邊有一女子兩度出聲示警。 這個神秘女子到底是誰呢? 杜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462章 天將擦黑的時候,傅珺便已經睡下了。 今天上午折騰了這一趟,她覺得萬分疲憊??倸w她今天也一直說是身體不適,因此在從田莊回來后,傅珺匆匆換過裝束,只出來應付了一頓午宴,便回房休息。 此時天色向晚,困意襲卷而來,傅珺下午睡得不大好,這時候自是撐不住了,便在青蕪與綠萍的服侍下早早安歇了下來。 躺在溫軟的/床/上,傅珺正自神思幽幽,忽然聽見窗屜子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她立刻睜開了眼睛。 四下里一片安靜,青蕪睡在槅扇外頭,呼吸聲十分均勻。 傅珺悄悄地掀起綃帳,踩著繡花軟底鞋移步至了窗前。 窗屜子悄無聲息地被人拉開了,然而,外頭并沒有人,只有一片模糊的景物。 傅珺推開窗屜子,探身向外看了看。 好像時辰還不算太晚,天光尚亮,窗外隱約可見一小片翠綠的修竹,竹林邊一帶米分墻。她極目看去,恍惚瞧見墻頭上露出了一角青色的袍袖,像是孟淵穿著的衣裳。 傅珺心下狐疑,不明白孟淵這時候跑來找自己何事。她抬腳跨上窗臺,盡量不出聲地翻出了窗外。 然而,她的腳剛一落地,周遭的景物忽然變了。 傅珺環顧四周,翠竹不見了,米分墻也不見了,她已經置身于一處空房間,低矮的屋頂壓在頭上,房間的四角放著大冰塊,絲絲白煙自冰塊上升起,地上躺著兩具蓋著白布的尸體。 是田莊的地窖。 傅珺完全不明白她是如何到得這里。 她轉向身后,一道石階延伸向上,出口處站著一個人。 那人的大半個身子皆隱在暗處,只露出了腳上的一雙鞋。 那不是孟淵的玄色云紋靴,亦不是吳鉤他們的薄底快靴,而是一雙翠綠色繡寶相花的女式繡花鞋。 傅珺覺得,她好像在哪里看過這雙鞋。 她不由自主地踏上了石階。想要看清那個女人的長相。 可是,那階梯很長,長得像是沒有盡頭。傅珺向上走了許久,那雙繡花鞋仍舊佇立在出口處。與她隔著十來級的臺階。 傅珺干脆停下了腳步。 她知道自己走不過去了,于是便探出手來,想要去捉住那個穿繡花鞋的女人。 可是,那女人一下子不見了。 傅珺撲了個空,一頭栽倒在了臺階上。 當身體前傾的那個瞬間。她以為她會撲倒在冰冷堅硬的石階上。 然而卻并沒有。 她栽倒在了一片松軟的土地上,那地上還叢生著新出芽的小草,春風攜來淡淡的花香,拂在身上直叫人綿軟無力。 傅珺手腳并用地爬了起來,環顧四周。 她已經出了土坯房,來到了田莊之中。外頭的天色仍是不明不暗,光線模糊。她站在田莊中唯一的土路上,遠處的田地里有好些勞作的農人,還有些婦人抬著吃食正走在田埂上。所有人的表情與動作都像被放大了數倍,夸張而呆板。 然而。一點聲音都沒有。 四周寂靜如死,傅珺只能聽得到自己的呼息聲。 那個穿繡花鞋的女人,不見了。 田埂之上來來回回走過無數農婦,她們黑紅的臉龐、健壯的身形,都與傅珺心底里那個穿繡花鞋的女人不符。 傅珺在土路上奔跑起來。 她很著急,她一定要找到這個穿繡花鞋的女人,這個人對她很重要、很重要! 傅珺拼命地跑著,然而此時,眼前的場景驀地又變了。 遠處的田地忽然全部倒翻了過來,直直地撲向傅珺頭頂。一個模糊的女人背影便在這田地的中央。 就是她! 傅珺心下大喜。 就是這個女人,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大片的黑色土地泥漿翻滾,低聲咆哮著撲向了傅珺。她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