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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信往傅庚懷里一按。大聲道:“請大人三思?!?/br> 二人一面相持不下,一面又不得不抬高了聲音作假迷惑旁人,從外頭聽著倒像是起了爭執一般。 那帳外經過之人,或是某些有意留守下來的人,聽了程煜帳中的動靜,表情各不相同。有幾人便悄然跑開,往大堤或是其他幾處帳篷中報信去了。 周勖此時亦在自己的帳中,正不安地來回踱著步,聽著下屬不斷報回來的消息,臉上的肌rou不住抖動著,表情變幻不定。 他之前已經收到風聲,說傅庚此次來陂縣只怕會有動作。當時他還想,這位傅探花來江西三年,官兒升得挺快,風流的名聲也傳得挺響,卻也沒見他有任何動作。就算往各縣跑得勤了一點,那也是去會女人去的,上頭傳過來的消息也都說,傅庚風流成性,到處惹下相思情債。 如今一看,這傅庚只怕還真是另有目的。方才派出去的人便報說,亂石堆那一處的大堤,不知被誰鑿開了還是自己風化了,那里頭的東西已經露了出來。 周勖記得,傅庚方才來的方向,便是那處亂石堆。也就是說,無論那大堤是被人鑿開的還是自己風化的,傅庚都有可能看到了。 雖然周勖認為,以傅庚一介風流公子,便叫他看見了大堤里的填埋之物,只怕他也看不明白??墒?,青陽大堤的秘密,卻是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發現的。 無論傅庚看到了還是沒看到,起疑了還是未起疑,他都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想到此處,周勖心下不免更加驚疑,臉上的神色也跟著變得難看了起來。 “周大人還在猶豫什么?”一道平平的聲音響起在周勖耳邊,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說話的是個面目非常平淡的中年人,穿著身不起眼的灰袍,坐在一張矮凳上,整個人就像是隱在一片灰霧中似的。 周勖對此人似是十分懼怕,有些膽怯地看了看他,問道:“依您所見,此事當如何處置?!?/br> 那灰袍男子沒說話,只伸出手來,并指如刀,由上至下虛劈了一下,隨后又目注周勖,好整以暇地淡淡一笑。 周勖額上便滲出汗來,他舉袖擦了擦汗,面上肌rou抖動著道:“那傅……可是知州大人,若查出來了,只怕……況且,他也未必便看到了?!?/br> 那灰袍男子從桌上拿起茶壺,向茶盞中注了半盞茶,舉起茶盞閑閑地喝了一口,淡聲道:“你敢冒這個險么?萬一他報了上去,后果會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br> 周勖聽了這話,額上的汗冒得更厲害了,臉上的表情也陰晴不定。過了一會,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臉,眸中卻劃過一抹獰厲之色。 這灰袍人沒錯說,他若不動手,這隱患便永遠都在。便退一萬步說,傅庚根本沒發現問題,可若他哪次不小心說漏了嘴,被有心人聽到了,他們這些人也會惹上天大的麻煩。 再把事情往壞里想一想,若傅庚真是專來查證青陽大堤的呢?今日之事只怕更是瞞不過去,其結果亦會更糟。所以,傅庚必須除掉,越早越好。只要他們做得巧妙些,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ps:謝謝yh_yh1166、涼若風雪童鞋的月票,謝謝所有默默支持我的朋友們。 ☆、第153章 想至此處,周勖甩了甩衣袖,向那灰袍人施了一禮,恭聲道:“全憑您處置?!?/br> 那灰袍人面上便露出滿意的神情來,湊到周勖面前低聲道:“便在此時動手。我早就安排了幾人扮作民夫,便在那大堤之上候命,防的就是那姓程的不長眼。不想那姓程的倒沒什么,咱們知州大人卻來了。到時候你只需如此這般,必叫人挑不出毛病來的?!闭f著又向周勖肩上拍了兩拍道:“若今日事成,往后總有你的好處?!?/br> 周勖巴結地笑道:“還要先生多多提攜?!?/br> 此時,一個隨從自帳外跑了進來,低聲稟道:“周大人,知州大人與知縣大人爭執起來了?!?/br> 周勖面露冷色,問道:“為著何事爭執?” 隨從道:“知州大人叫程大人回縣里去,他要留在此處坐鎮。程大人不肯?!?/br> 周勖聞聽此言,臉上的橫rou抖了一抖,揮手道:“你下去吧,有什么消息立刻來報?!?/br> 那隨從便退了下去,周勖便又看著那灰衣人,欲言又止,那灰衣人便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道:“周大人想要說什么?” 周勖眼冒兇光,狠聲道:“這傅三郎看來是真查到了什么,否則又怎會一力支開程大人?” 灰衣人淡聲問道:“那程煜果真什么都不知道么?” 周勖有些不屑地道:“不過一介書生罷了,雖是那柳……的門生,卻一直未見他有動作。前兩年還上本參過傅庚,說他耽于女色,有辱斯文,二人平素更是無甚往來。我手下之人還曾聽程煜私下抱怨,說內閣識人不明,竟叫個風流浪子來做了知州?!?/br> 那灰衣人不由淡笑道:“這程煜倒是個忠直之人?!?/br> 周勖亦謅媚地道:“先生所言甚是?!闭f著便得意地笑了起來。 此時,又有一個隨從跑進帳中,稟告道:“周大人。知州大人從帳篷里出來了,看樣子正準備往大堤上去?!?/br> 周勖一聽此言,立刻站直了身子。 方才他還在想要找個什么法子將傅庚引去大堤呢,現下正好。機會就在眼前。 思及此,他兩頰的肌rou又開始抖動起來,面色變得無比猙獰: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傅探花啊傅探花,今日是你自尋死路??稍共坏门匀?。 周勖一面想著,一面便掀開帳篷走了出去。卻見那傅庚站在程煜的帳篷外頭,正由著他的隨身小廝往頭上戴細蔑斗笠,那穿著玄色官服的身影瘦削而挺拔,即便在大雨中看來,也格外的醒目。 那小廝幫傅庚戴好了斗笠,又將金絲針蓑衣替他穿上。周勖加快腳步走上前去,心中卻嘖嘖兩聲:瞧這公子哥兒的作派,這斗笠與蓑衣皆是從未見過的稀罕物,可惜今天便要隨主人葬身于江水之中了。 這般想著。他已經諂笑著迎上前去道:“大人是要去大堤么?” 傅庚的斗笠系得很低,直掩到下頜處,整張臉都被遮住了。見周勖問話,他只是態度隨意地點了點頭,那小廝便道:“前頭帶路吧?!?/br> 周勖忙躬身往前走去,行不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道:“知州大人,程大人呢?”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那傅庚立刻重重地“哼”了一聲。猛地一甩袍袖,人已經大步向前走去。 周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