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來的凌照夕問道。

    “羅老說他馬上過來?！绷枵障ψ卦?，喝了口水，說道：“我有提醒他，別驚動別人?！?/br>
    喬司給她續了盞茶，“別心急，反正你能證明那幾件東西是贗品，羅老會相信你的?！?/br>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绷枵障ι袂橛行┠?。方才羅老在電話里的聲音，有震驚、詫異、不解等等復雜情緒，凌照夕卻獨獨聽不出對她的判斷的懷疑。

    她不是真的只有二十一歲的象牙塔內的單純學生，這么嚴重的情況，羅老為什么會這么信任她，連句質疑的話都沒有？

    無論真相如何，凌照夕想，絕對不會因為所謂的兩面之緣的“眼緣”。

    既來之，則安之。

    這個時候，凌照夕素來奉行的處事原則開始發揮效用，等待的過程中，她的心境慢慢恢復平和。

    喬司將凌照夕的表現看在眼里，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嘴角。

    羅老并沒有讓他們久等，大約二十分鐘后，他就帶著羅明推開了包廂的門。

    “小凌，你能和我們說說具體的情況嗎？”一進門，羅明就亟不可待地開口問道。

    凌照夕先請他們祖孫倆坐下，然后準確清晰地將她確定的那四件贗品報了出來。果然，一聽到那件宋鈞官窯紅釉梅瓶，鎮定如羅老也有些坐不住了。

    ☆、計劃

    盡管來之前得到了羅老的提醒，羅明這會兒還是顧不得了，有些情急道：“為了確保萬一，這批瓷器拍品之前專程送到科學院硅酸鹽研究所檢測過，X熒光、PIXE、熱釋光、XRF定量分析的結果顯示，都沒有異常。尤其是那件鈞秞梅瓶，還另外取樣做了熱釋光檢測，測出的數據結果和數據庫中鈞官窯的數據對比一致，怎么可能會是贗品呢？！”

    真的不能怪羅明不相信凌照夕的判斷，這次的精品瓷專場，他傾盡了心力，除了傳統的專家團隊鑒定，他更是動用關系借用了國內鑒定技術最先進的實驗室進行了全面的無損檢測。這種情況下，僅憑凌照夕一人之詞，確實難以讓他信服。

    如果可能，凌照夕也希望是自己看走了眼，奈何，凌家的手法她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羅總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很遺憾，我能確定我的判斷并沒有錯。如果情況允許，我可以當面向你證明?！?/br>
    羅明眉頭緊蹙，喃喃道：“能瞞過這么多項實驗室檢測，怎么可能......”

    “是有可能做到的?！绷_老打破沉默，開口說道：“再高端精密的實驗室檢測，最終還是需要標本數據庫的支持，如果數據庫的數據資料流失泄露，落到了不法之徒手里，他們完全有可能參照這些數據仿制出足以以假亂真的贗品?！?/br>
    凌照夕輔修的就是現代科技在古陶瓷鑒定領域的實際應用，誠如羅老所言，目前古陶瓷科技鑒定最大的短板就是標本數據庫的完善度不夠高，這種情況下，如果既有數據庫內的資料再外泄的話，那么，這幾件高端精品瓷贗品能出現在嘉瑞德的預展會上就很好理解了。

    又牽扯出了科學院研究所的資料庫數據流失......

    馮斌直覺，這件事恐怕遠沒有他預想的那么簡單。

    “你們稍等片刻，我立刻和上頭溝通一下?！瘪T斌交代了一句，匆匆進了包廂里面的休息間。

    “凌丫頭，這次真是多虧了你，不然，嘉瑞德的金字招牌可就要砸了！”

    面對羅老誠意滿滿的感激目光，凌照夕心里浮上些許懊悔，剛想說如果能在早些提醒他就好了?？稍拕偟阶爝?，腰側就被人捅了兩下。就這么一瞬間，到了嘴邊的話就被咽了回去。

    凌照夕詫異于喬司打斷她的舉動，但礙于旁人在場，只能暫時壓下心里的疑問，對羅老說道：“您可千萬別這么客氣，我就是碰巧認識這種手法而已，能幫得上您，純屬機緣巧合?！?/br>
    羅老擺了擺手，“你肯在這個時候出言提醒，就是恩義之舉了?！?/br>
    凌照夕也不再矯情，笑了笑，道：“我可是您的小友，您自己說的，不是嗎？既然是朋友，那互相幫忙那就是分內的事，不用客氣！”

    況且，您外孫女為了我連親媽都坑了，我幫您一把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這個道理！”羅老開懷一笑，眉心舒展開來，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凌丫頭，諾立拍出去的那些贗品，是不是也同樣出自這個手法？而這些背后，是不是和承安有關？”

    凌照夕微微一愣，轉而在羅老坦然的目光中恢復了平和的心境，點了點頭，據實相告：“是的。事實上，我是從我爺爺那里得知這種手法的，而且聽說了它與賀望城有關。所以，那天聽您說諾立出了事，又輾轉和賀望城扯上了關系，我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安?！?/br>
    難怪，那天一聽到賀望□□字，這丫頭的反應就有些失常。

    “據我爺爺所說，賀望城為人貪婪陰險，野心極大，如果真的是他在背后搞鬼，我擔心......”

    羅老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這里是新島，就算他真的是幕后主謀，我們也有辦法收拾他。是吧，喬司？”

    喬司無奈笑了笑，“羅爺爺您說的極是?！?/br>
    “諾立和嘉瑞德先后出事，想必恒元也難逃被設計。我知道你不管拍賣這一塊，但恒元拍賣是你家老爺子一手創辦起來的，他可是當眼珠子一樣看重，你回去和他通通氣，咱們三家是時候聯起手來做點事了?！?/br>
    “好，我回去就跟爺爺說這件事，到時候咱們三家再約個時間詳談?！?/br>
    羅老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句喬老爺子近來的身體狀況。

    馮斌推門從里間出來，神色很是嚴肅，“上頭對這件事很重視，但目前的情況，暫時還不能成立專案組，所以，我只能先安排幾個人組成個臨時調查小組跟進，關鍵還是要借助喬司你幫忙?！?/br>
    喬司似乎并不意外，特別淡定道：“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說?！?/br>
    “我的計劃是放長線，釣大魚。既然已經確定了那四件贗品，那么，拍賣會那天，羅老您安排最可靠的人將這四件東西拍下來，如果幕后黑手想要諾立的情況再現，那么就一定會再聯系這幾個買家，到時候順藤摸瓜，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如果恒元拍賣也出現這種情況，喬司，你也暫且這么處理。另外，我們還得對這些贗品的委托人進行詳細排查，這就需要喬司你手里的保全公司出人出力了，而且，是免費的，沒有勞務費哦！”

    喬司橫了他一眼，這種白幫忙的事他以前少干了嗎？

    羅明當即表態：“這部分費用嘉瑞德愿意承擔?！?/br>
    喬司也不客氣，“這件事事關咱們三家，具體情況等稍后詳談時再議不遲?！?/br>
    羅老贊賞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