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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聽到熟悉的聲音,看向唯一還活著的兒子,阮西周的心中涌上一團疑惑。大明的將領將他們父子關在一起,到底為了什么?兒子潛入大明生亂,即使被抓,也該關在憑祥,而不是被帶到安南。難道……阮希周一下坐直了身體,嚇了跪在地上的軍師一跳。“你……”剛說出一個字,帳篷外就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是鎧甲-摩-擦聲。阮希周父子同時一凜,目不轉睛的看著帳簾。簾子被掀起,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面前,父子倆陡然間變了神情。“阮相?”站在阮希周父子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曾幾次帶隊出使大明,為黎氏請來冊封,又把陳天平請回了安南的偽丞相,阮景真。自大明發出討逆詔,阮景真就和其他曾出使大明的安南大臣一樣,拖家帶口不見了蹤影。黎季牦曾下令抓捕,十次里有九次是無功而返。這些昔日里手握實權的大臣,很多都是安南大族,有私-軍,也有自己的城寨。即便無法武力對抗,也能帶著財產逃入臨封。占城,暹羅,老撾,真臘,乃至于明朝的欽州等地,只要給得出價錢,表示出臣服,哪里不能去?黎氏父子太過囂張,幾乎將鄰居得罪個遍,即使是惡心一下黎季牦,這些請求“政-治-避-難”的前安南大臣也會被接納。如占城國王,更是二話不說,來多少接多少。之前的恩怨一概不咎,只要反對黎氏父子的都是朋友。短暫的驚訝之后,阮希周父子沉下了表情。阮景真會出現在征討大軍的軍營里,有十成十的可能投靠了大明。“阮相?!?/br>阮希周起身,拱手。安南仿效實行大明的科舉制度,權利上層的一舉一動都在向明朝靠攏。只不過,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用個不太好的詞來形容,沐猴而冠。只有表沒有里,不照照鏡子,反而沾沾自喜。阮希周很幸運,是少數中的一員,他的四個兒子也被稱為才子。如果不是黎氏-篡--權--奪-位,長子還有可能被送到明朝京城國子監讀書,回國后,前途不可限量。現如今,一切都化為了泡影。“不敢?!比罹罢孢B忙擺手,“在下同黎氏逆賊勢不兩立,早非丞相。上國天子仁德,寬宥前罪,令吾出任東都留守,不日即將上任?!?/br>阮希周沒說話,只是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恭喜?還是大聲斥罵?前者,他沒有立場。后者,他還不想死得更快。“聽聞希周兄在此,特請天軍總兵官定國公容許,來見兄長一面?!?/br>雖然都姓阮,但阮景真和阮希周沒有半點親戚關系,如今又是一人權柄在握,一人為階下囚,一聲兄長,不過是客氣。“何故要見我這罪人?”聽到阮希周的自稱,阮景真笑了。對于定國公交代之事,已有了六分把握。再看站在一邊的阮希周之子,把握增加到了八分。黎季牦父子必死無疑,跟著占城國王一起投靠大明,無疑是保全家族的最好辦法。背叛了陳氏,阮景真不在乎再背叛黎氏一次。而他相信,現在的阮希周也是一樣。只不過,需要一個機會。放下帳簾,走近幾步,阮景真壓低了聲音,“黎季牦父子已經窮途末路,魚游釜中,早晚是死路一條。希周兄才學聞達于世,何必跟著走上死路?”阮希周沒說話,心卻在狂跳。“況且,黎氏是為逆賊,滅陳氏宗嗣,違上國之意,不知悔改,更不自量力,螳臂當車。又顧自身性命,多次丟下如兄長這般忠義之士,僅以身遁,兄長還要為他送命?”“我……”“兄長不想想自己,也該想想因黎氏而亡的三個侄子?!?/br>阮景真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的看向帳中的軍師,意思很明白,四個兒子死了三個,連最后一個也要搭進去?阮希周動容了,一咬牙,當即下拜,“還請賢弟教我!”阮景真忙扶起阮希周,心中卻在得意,定國公交代的事,成了!中軍大帳中,沈瑄一身玄色鎧甲,展開孟清和送來的書信,冰冷面容難得透出一絲溫和。新城侯張輔和豐城侯李彬等將領走進帳內,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下意識的想揉眼睛,差點被護住手背的鐵片戳瞎。總兵官在笑?煞氣呢?殺氣哪里去了?“參見總戎?!?/br>沈瑄放下書信,暖意瞬間消失,煞氣升騰,俊美的面容,冷意更甚以往。眾將卻同時松了口氣。還好,總兵官腦袋沒被石頭砸過,也沒吃壞了東西,很正常。“總戎,我軍已至咸子關,并依總戎之令,秘密置兵于黃江兩岸,賊若敢至,定使其有來無回?!?/br>“關堡可筑?”“回總戎,事已俱備?!?/br>“好?!鄙颥u頷首,殺機盈眸,“這次,黎賊休想再逃!必取其首級,以告天子,以慰黎民!”“遵令!”眾將退出中軍大帳,稍后,阮景真帶著阮希周父子求見。親衛放三人入帳,許久,三人才從帳中走出。阮希周父子仍是一身狼狽,表情中卻滿是興奮。事情若成,一家的性命都不必再擔憂!彼時已屆黎明,火紅的日-輪-即將躍出地平線。營中響起了尖銳的哨音,火頭軍早備好了熱騰騰的飯食,士卒列好隊,排成數列,每人都是一大碗米飯,鋪著噴香的rou塊和筍子,再加兩三個拳頭大的饅頭。大桶的燉湯也是每人一大碗,里面撒著手指長的蝦干,鮮味十足。將領和士卒是一樣的飯菜,俘虜就沒這么好的待遇,一條咸菜,一個雜糧餅子,餓不死就成。阮希周父子跟著阮景真一同領了飯菜,多日的逃命生涯,不至于饑一頓飽一頓,想吃點好的也不是那么容易。軍師還好些,阮希周捧著大碗,眼睛都有點發綠。吃過了早飯,大軍又開始拔營。阮景真和阮希周沒有隨大軍一起離開,而是分別向不同的方向出發。軍師仍舊呆在軍中,他的死活,取決阮希周是否能將黎季牦父子帶進大軍張開的口子。“阮希周是真降也好,假降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