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7
的軍隊?李景隆神色終于有了變化,“你可看清楚了?”“回總戎,卑下不敢說謊?!泵锨搴湍樕钒?,好像正在回憶當時的情形,“他們身上的袢襖和卑下的不一樣,口音也不同,都騎著戰馬,殺起來當真是嚇人。斷胳膊斷腿不稀奇,卑下還見到掉了腦袋繼續往前沖的,還有捂著肚子的……”“別說了!”李景隆臉色也白了,孟清和的話讓他回憶起在北平城下的慘烈戰斗,表情相當的難看。正如朱棣所言,沒有經歷過大的戰陣,整日捧著兵書,以為戰場就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讓這樣的人率領幾十萬大軍對抗、能征善戰的邊軍,根本就是個笑話!身為大軍統帥,竟然被戰場上的廝殺場面嚇到,丟下軍隊連夜逃跑。有這樣一個沒用的草包兒子,李文忠泉下有知,說不定會再氣死一回。大帳中,孟清和低著頭,李景隆和杜平都白著臉,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短暫的沉默之后,李景隆突然問道:“你之前是誰的麾下?”身為南軍,卻是北方口音?“回總戎,卑下祖籍河北,原是富峪衛守軍,后隨百戶調入山東。之前隨天軍討逆,在北平城外被逆賊所破,一路逃……撤退,才僥幸活得一命。得知總戎在德州練兵,卑下和活著的弟兄們千辛萬苦才逃了過來……”說著說著,孟清和就哭了起來,嗓門奇大,帳外都聽得見。“撤退的路上,卑下和弟兄們餓了啃樹皮,渴了飲雪水,幾場大雪下來,樹皮都啃不動,還崩掉了門牙!”孟清和一邊說一邊掉眼淚,“卑下也曾是個壯實漢子,八塊腹??!可現在,大腿都沒有原來的胳膊粗,怕是想娶媳婦都要被人嫌棄。卑下一路上都在發誓,與逆賊不共戴天!”李景?。骸啊?/br>杜平:“……”若真是這樣,那還真夠凄慘。“總戎,被抓住的弟兄們更慘!不給吃不給喝,一天照三頓抽鞭子!總戎,一定要為弟兄們報仇??!”說著,孟清和趴伏在了地上,哭得直打嗝。李景隆動容了,杜平也是淚流滿面。帳外聽到的南軍紛紛紅了雙眼,真是太無情太殘忍了!孟清和又斷斷續續的說了許多,真話假話摻雜,讓李景隆想分辨也難。大同有戰事發生?的確有,但不是燕軍出現了內訌,而是之前的薊州鎮撫曾浚與徐忠所部的遭遇戰,以曾浚被徐忠咔嚓告終。河北有隊伍要投靠李景???也有。曾鎮撫的鐵桿,河北指揮張倫的確是一顆紅心向南京,只可惜被沈瑄帶兵給追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滿腔的報國熱情注定付諸東流。孟清和故意將話說得顛三倒四,間或嚎上幾嗓子,讓李景隆自己在他的話中去探索,發現“真相”。向燕王獻策時,孟清和已經表明,不一定要告訴李景隆燕王的哪塊根據地防守空虛,刻意而為反倒落了下乘。只需要讓李景隆動心,認為此時派兵進入燕王的地盤,有極大可能撈到好處占到便宜就足夠了。北地酷寒,南軍肯定不習慣北方的天氣。進-入十二月,連日大雪,常駐塞外的邊軍都有些扛不住。若能引李景隆派兵前來,根本用不著正面對戰,只需要堵住他們撤退的道路,或用疑兵誘使大軍迷路,領著他們在雪地中繞圈子,惡劣的天氣足以成為南軍的催命符,讓他們有來無回。燕王再適時伸出援手,感念救命之恩的士兵必定不少。若有在鄭村壩投靠燕王的陳都督現身說法,更可事半功倍。比起讓他們來送死的主帥,燕王多仁義!必須投靠燕王一起靖難!此計算得上是陽謀,落在智謀之士眼中很是粗陋,只配稱作兒戲,用于對付李景隆卻偏偏會很有效。如果此時練兵德州的是徐輝祖,燕王絕對不會采納孟清和的計策,還會斥責他“胡鬧”。換成是李景隆,朱棣直接拍板通過,還大力稱贊孟十二郎“人才??!”可見,美人需要對比,天才和草包也是一樣。孟清和哭得投入,最后是被攙扶著離開大帳。當然,也或許是因為跪了太久,血脈不通。之后,李景隆又召見了孟清江和其他幾名燕軍,眾人的說辭各不相同,僅有少數幾點能對得上,反而更顯得可信。眾口一詞才使人懷疑。楊鐸沒有露面,一直留在帳篷里。紀綱縮在帳篷一角,小心翼翼的看著楊同知手中把玩的匕首,刀光閃過,不是一般的鋒利。紀綱很緊張,偶爾會出現面部神經失調的狀況,任誰在生命飽受威脅時都會這樣。楊鐸掃了他一眼,笑了,分外的英俊,“不用擔心,現在你很安全?!?/br>現在很安全?就是稍后會很不安全?紀綱打了個哆嗦,果斷低下頭,嘴唇發白,眼中卻閃過一抹狠意。過了許久,孟清和等人先后回來,從眾人輕松的表情來看,事情應該進行得很順利。楊鐸之所以沒露面,是擔心李景隆起疑。如紀綱杜平之流不認識他,經歷過洪武朝,又是朝廷勛貴的李景隆,肯定會對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楊同知有印象。楊同知是楊鐸的父親,錦衣衛裁撤不久便被人告發,獲罪充軍邊塞。他死后,妻子殉夫,因與燕王有舊,留下的兩個兒子都被調入燕山衛,長子楊鐸更被擢升燕山左衛百戶,受到重用。一夕之間遭逢家變,楊鐸與沈瑄倒有相似之處。于性格及為人處世方面,兩人卻是極大的不同。沈瑄是不折不扣的武將,楊鐸于戰場之外,更富家學淵源。如果紀綱被孟十二郎的蝴蝶翅膀扇沒了,燕王再立錦衣衛,楊鐸上位的機會遠比沈瑄要大得多。紀綱之所以不得好死,最大的原因在于他太過狂妄,貪-污-腐-敗,桀驁妄為,生出了不臣之心,敢當著永樂帝面前玩指鹿為馬的危險游戲。自找死路到這個地步,他不死誰死?于是,朱棣二話好不說,本人凌遲,全家發配。紀綱之錯,在于他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皇位上坐的是誰。換成沈瑄或是楊鐸,只要不犯這樣的錯誤,即使同樣要為皇帝背幾個黑鍋,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何況,成祖年復立的錦衣衛也不是誰都能選進去的。除了良家子,功臣之后都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