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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千戶,高陽郡王帶來王爺密令……”半柱香的時間,書吏走出大堂,也帶出了沈副千戶的第一道命令,著西城千戶所轄內通醫術之人,到千戶所及各百戶所待用。開平衛指揮使司,三堂東側一間廂房內,高陽郡王單手托腮,手指敲了敲桌子,“不見也罷。沈瑄這人就是這脾氣,別說孤,便是孤的大哥,也未必能得他個好臉色?!?/br>“郡王?!?/br>“他是父王看重之人,孤不去觸霉頭,把父王的密令帶到即可。倒是之前守墩臺的將官,可查到是誰?”“稟郡王,卑下已查明,該人是沈游擊麾下一名總旗,姓孟,從軍前曾是宛平縣一名童生?!?/br>“讀書人?有點意思?!?/br>“而且……”“恩?”“郡王可記得之前被旌為宛平孝友的孟十二郎?”“孟十二郎?”朱高煦想了想,“孤有些印象,陳瑛那老匹夫還大罵此人棄儒學之道,做廝殺之事,有辱斯文?!?/br>“郡王,這個孟總旗,即是宛平縣的孟十二郎?!?/br>“哦?”朱高煦手指停在桌面上,頓時來了興趣。北平府,宛平縣縣衙二堂東側一間廂房內,宛平縣令賀銀坐于案牘之后,面前是一份縣學送上的名單。朝廷保舉法已定數月,令京城內外五品以上文臣及縣令各舉賢才,不拘士人還是布衣。里中老人暫且不論,宛平縣學教諭訓導各有推舉,生員名單如今就擺在賀縣令的面前。“杜奇,劉艮,孟清?!?/br>看到這里,賀縣令眉頭擰了起來。一旁的縣丞見了,開口問道:“大令,是有不妥?”“這個孟清海,”賀縣令神色不愉,“可是孟十二郎族兄?”“正是?!?/br>“此人不妥?!辟R縣令拿起筆,沾滿墨汁,在孟清海的名字上重重劃下。“其父為孟氏族長,欺占族人田產,此子竟視若無睹,不加勸導。修身齊家治國,此人雖有才學,然品性不佳,不應推舉?!?/br>縣丞點頭應是,朝廷唯才是舉不假,然更重德行。若所舉非人,大令恐將獲罪,他也脫不開干系。想到這里,不免對推舉此人的縣學訓導存下了幾分芥蒂。☆、第二十五章宛平縣學中,二十余名生員均著玉色布絹襴衫,寬袖皂緣,頭戴平定四方巾,端坐于案后,等候儒師前來。依朝廷定例,縣學-中-共-有廩生二十人,附生及增生無定數。廩生是通過院試的秀才,每月領取廩食六斗,有司另給魚rou。按照后世的話來說,不只學費全免,每月還領取獎學金。增生與附生沒這么好的待遇,一應費用全部自理。每隔一段時間,學中會通過考試和平時成績對生員進行評定,共分六等,只有一等和二等才能繼續鄉試,三等以下連考場都進不去。在這一點上,廩生,增生,附生,一視同仁。以為進了縣學就萬事大吉?教諭和訓導會用鐵一般的事實告訴你,白日做夢。若是入學十年學無所成,或是犯下了大過,開除學籍是輕的,還要送去充吏,追奪廩糧。十年吃了多少,統統都要吐出來。可見,在明初,官不好當,學也不是那么好上的。孟清??歼^院試之后,于八月間入了縣學。因其經義文章均是上乘,月前被評為一等。朝廷下保舉令后,孟清海自然被列在了縣學推舉的名單之上??蓻]想到,三名一等生員,兩名二等,其他四人都被取用,唯獨孟清海被刷了下來。當日,學中教諭前往縣衙見過大令,折返后立即召來學中訓導,面上隱有怒色。“孟清海是你所推薦?”“正是,不知?”“糊涂!”教諭猛的一拍桌案,“吾新任到此或有疏忽。汝任職宛平三年,豈會不知孟十二郎之事?孟清海是何品行,汝也不知?!”訓導神情一變,立即開口辯駁道,“此事只是傳言,且孟十二郎從軍,只言為父兄報仇,并非族中逼迫?!?/br>“荒謬!”教諭神情更加嚴厲,“若真如此,大令豈會刻意將其名劃去?坦言此子才學尚可,品行不端?”“大令真有此言?”“非只大令?!苯讨I隱下怒意,重新坐于案后,“縣中二尹,主簿,皆對此子印象不佳。如此豈肯保舉于他?”訓導不說話了。明顯是教諭在縣衙中吃了掛落,憋了一肚子火氣,今日不發出來,日后也會找補。上官發火還能怎么辦?受著。待到火氣發得差不多了,教諭取出修改后的名單,“此四人,兩日后到縣衙面見大令?!?/br>接過名單,訓導仔細一看,果然沒有了孟清海的名字。訓導起身離開,教諭仍面色不愉。雖是初到宛平縣學,但他已從教諭一職九年,來年的考評對他極其重要。優者可得升遷,平者無功無過,若得了個差等,怕是要被黜降。幸虧他同二尹是為同年,略有交情,否則大令那一關可不好過。得知了孟清海的為人,更是讓他不喜。此等品行,怎能觍顏為圣人之學?若孟清海學業一般,尚可找個理由將他降為六等,或是趕出縣學,或是送去充吏。偏偏他院試成績不錯,且文章經義皆通,只以其家人行為不端便要將其趕出縣學,恐站不住腳。想到這里,教諭的臉色更加陰沉。任誰知道有塊石頭擋住了自己的路,卻沒辦法馬上將這塊石頭搬走,心情都不會好到哪里去。此時,學中已得知四名生員被保舉,不日將面見大令,其他生員紛紛拱手道賀。比起杜奇等人的意氣風發,孟清海顯得尷尬且寥落。哪怕表現得再鎮定,僵硬的笑容和有些發抖的手指,卻徹底-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實情緒。二等的劉艮都被選取,評為一等的自己卻被劃去。雖然訓導語焉不詳,話里透露出的意思卻是大令因孟氏族中諸事對他不喜。孟清海端坐于桌案之后,耳邊仿似總有人在竊竊私語。待到放課,他幾乎是逃一般的離開了縣學。困窘,恥辱,不甘。平日的努力,好像都在這一刻成為了笑話。歸家時,孟廣孝和孟劉氏正滿懷期待,還置辦了一桌好菜,夫妻倆都期盼著長子能獲得保舉,得個一飛沖天的機會。不想事非所愿,孟清海非但沒有得到保舉,反而被縣中大令斥為品行不佳。“若是這話傳出去,我兒……”孟劉氏一下癱坐在了椅子上,不停的拭淚。里中老人帶回消息時,她尚且不信,隔壁屯子里的許三郎連童生都不是,卻能因孝義被保舉。自家的大郎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