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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干燥的田間的路,書生日復一日走過的荷塘,日暮里一同歸家時緲緲的炊煙,這些,是狼千百年來都未曾在山中見過的景致。平淡得難以忘記。狼初始時最喜歡看書生被自己欺負得情動時的臉,那弱小卻又倔強的人類,是怎麼有勇氣反抗他的?一日一日的相處,現在他每每想起的,都是書生在平常日子中的點點滴滴,而那床間yin`蕩的樣子反而卻淡了。狼站在屋檐下,輕輕地蹙起眉,又輕輕地笑了笑。那是書生從未見過的狼。持重而從容。他望著天空里溫煦的日光,轉了個身,突然之間,那風流俊朗的青年從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不見,而一只體型巨大的狼輕巧矯捷越過了書生家的院墻,直奔遠山而去。瑯先生走了,孩子們開始時都不習慣,圍著書生問瑯先生何時回來。書生應付了好幾日孩子,他們終於漸漸不再問起。每天遇到村里人,還有不少人念著瑯先生走了可惜,多好的一個人啊。書生恍惚地想,那頭無恥下流的狼,原來在村里竟這麼受人歡迎嗎?狼走了,何時走的,為何而走,書生一概茫然不知。只是那人下午未去學堂,書生回到家里,發現一切如初,那個總是嫌棄他又對他動手動腳的人卻也不在家。一夜之後,狼仍舊未歸。再是一日,狼仍舊不見蹤跡。終於,書生知道,那妖精是真的走了罷。有一刻他心中是興奮的,快活自由的聲音鉆進他的心里,他想四處奔走相告自己再也不用受那狼sao擾。可是他心里有地方莫名的有點空,像少了一點什麼,挖走了他日常生活里必不可缺的一塊。他一個人生活了多年,一個人安靜地吃著飯,一個人無語地看書喂雞睡覺,一個人做著所有的事情,沈默得屋子里沒有任何聲音。但突然之間他的生活因為一只狼的到來而變得聒噪,突然之間又因為一只狼的消失而變得沈寂。突然,書生發現曾經習慣的沈默是多麼的讓人難受。死一般的沈寂。他搞不懂自己了。那一頭除了欺負他什麼都未曾帶給他的狼,他卻竟然,開始想起他來。除了在床上欺負他,其實那人并沒有那麼討厭。他想起那一日歸家的路上,那人站在夕陽里的樹下等他,那一幕曾經讓他覺得,原來自己也有人等他回家。他想起狼風風火火地去山里救他,對方焦躁無奈的樣子,也曾讓書生發現自己也有人在乎的。只是那時候。他總是刻意想著狼的壞。書生把最後一個孩子送回家,自己慢慢往家里走去。日暮下籬笆的院墻上開滿了金櫻子,白色的花朵如繁云一般,一叢叢一簇簇壘疊,在清風里飄散開恬淡的香。花開剛開的時候,遇到私塾放假,狼最喜歡化出真身,窩在花墻下曬太陽。書生就無聲地在家里打掃著,從房間里堂屋到院中,到後院。世界無聲,但充滿生活的氣息。金櫻子開到最繁盛的時候,再過幾日就要紛紛花謝,書生遠遠地嘆息,漸漸近了,卻發現那籬笆下竟站著一人。那人穿著如雪白衣,一動不動地站在白色的花海中,是以在遠處贖身竟未認出那里有人。書生心猛然一跳,下意識加快了步伐,當他能看清楚那墻下的人,才發現,那傍晚微風下的人竟并不是狼。說不出是失落還是什麼,只是幾分躍然的心情便就此不見。那人站在那里,見了他,并沒有什麼表情,卻仍舊恭敬地朝書生抱了拳:“恩公,又見面了?!?/br>這人書生在山中見過一次,夢中見過一次。便是那好多年以前,書生救過的小白蛇,海中的龍太子。“粗茶淡飯,希望你不要嫌棄?!睍鷶[好碗筷,禮貌地招待龍太子敖卿。“恩公客氣了?!卑角渥枚硕苏?,取過筷子,一丁點也不嫌棄地開動起來。那日狼將書生救走後,敖卿怕影響了山下的村子,并未和金翅鳥在山腹中開戰。後來一龍一鳥發生了什麼敖卿并沒告訴書生,書生見他不想說便未追問。敖卿今日來書生這里,本來是想解決狼的事情,誰知狼卻已經不在此處。書生便留他吃飯,并有點猶豫地道:“其實那狼也沒有那麼壞?!?/br>敖卿在他身上看了許久,看得書生額頭滴汗,他才收了目光:“我見他對你做那種事情你十分不甘不愿,以為是他強迫你……既然不是,那我也不便再管恩公的事情。不過他既然走了,想必是人類的這種日子過夠了,妖怪和人本就不同,不得長久。恩公離開他,往後能夠娶妻生子也好?!?/br>書生半晌笑笑:“您說的是?!?/br>吃過了飯,敖卿留下一枚玉佩便走了。“恩公若遇到事情,只需要握著玉佩,在心中念我名字我便會盡快趕來?!?/br>說罷便化作一縷勁風,朝東而去。東郭先生和狼31倒數第2章如是生活重回平常,眨眼入冬。村塾放假之後書生也沒閑著,他在新年到來前從村里收到許多的年貨,而他也認認真真寫了幾十幅春聯,送給村里相親。天氣越發的冷,這天下午書生送完了春聯開始清掃房子,此時卻突然有媒人上門。“夏蓮姑娘就在咱們隔壁的丹瓦村,人剛二八,長得不錯,家境也不差,我瞧著配先生您剛合適吶?!?/br>媒婆扭動著身子喝著書生給沏的茶,眼睛里泛著市儈和八卦的光。書生卻愣著,那瞬間,他腦海里閃過的,卻竟是一道英俊但又邪魅霸道的身影。“我知道您不好意思,所以我才想,若是你有意,這事兒就全包在我身上,保準兒給先生您辦妥呵呵呵……誒,先生、先生?是高興傻了?”“恩?”書生半晌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看媒婆:“剛您說……?”媒婆有些不快,道:“哎喲你可真是對自己終身大事也不上心,我說那夏蓮姑娘,若是你覺得行我就去給你說媒啦~”若是許久前,書生倒也不是不樂意。但此刻提起此事,他心里竟隱隱有些排斥,他只覺得心里突突跳得難受。但人,總是要成家的,不是麼。久久後,他微微地在凌烈寒風下頷首笑道:“如是麻煩您了?!?/br>他唇邊一抹苦澀,誰都未曾見到。那媒婆經驗老道,果真將書生這事辦得一帆風順。書生給那媒婆謝禮和銀子時,才恍然,原來自己開春竟就要娶妻了。臘月三十這晚守歲,直至夜深,依舊家家燈火通明。不時有璀璨煙火從某個角落里升起,沖至天際。書生坐在屋檐下,看漆黑的夜空和熱鬧的燭火,心里卻揪得難受。他最怕的便是過年,從他父母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