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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滿臉怒容的嚴嘉煊,以及他身后,全身狼藉血漬一片,被士兵押解于地上的丫鬟身上。嚴嘉煊暗著黑沉的臉將桌案上的書卷一把拿過,細心檢查后,無半點破損后,心緒微松兩分。感受到自來人身上傳導過來的冷意,女子也知曉自己定是犯了人的大忌,立刻道:“將軍,我……”驀地將人的話打斷,嚴嘉煊冷冷的道:“我已向皇上言明,婚約取消,以后的將軍府不歡迎你半步的踏足,”話畢對外道:“送客!”一陣混亂的sao亂中,不停掙扎,不斷撕叫的女子被強行拖出了苑房,哭喊聲伴隨著切切愈來愈小,直至徹底消失。士兵退下后,整個房間就只剩下了嚴嘉煊一人,他重新走到案后,將畫卷掛于墻上,看著緊捆的畫卷良久,緩緩抬手,解開了縛卷的綢帶。掙開束縛的畫卷如最細膩的綢紗般傾瀉而下,卷軸快速的飛轉下,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艷側臉緩緩展現于前。畫中人著著一身月白綿衫,側站于雕花窗前,皙白如玉的手搭在窗上,似想將那扇窗合上,可那本是想關窗的動作似在感受到什么后,頓止了一息,抬著那雙狹長流盼的鳳目盈盈望來。那張仿若天眷無瑕的側臉,就在那個并不太烈的午后,在那個普通又特殊的日子中,一筆一劃的被映進了腦海中,令他再也無法忘卻,也不敢忘卻一絲一毫。抬著不自覺顫抖的手,嚴嘉煊撫上畫中人的臉,指尖的觸感與永遠冰冷的溫度,讓他知道,這個人,再也不會回來,再也不會出現,他再也不能實現當初那個最初的承諾。于未見這人之前,嚴嘉煊從不知道,原來心悅一個人可以是這般的甜蜜,是這般的幸福,這般的讓人對明天對未來充滿著期待。他喜歡每天都去府中尋他,就那么傻乎乎的看著對方,都讓他有種自己正注視著自己全世界的錯覺。他喜歡隨他一起出去踏青游玩,雖然跌了跟頭摔的很丟臉,可是卻能換他噗呲一笑,他也覺得那一跤是甜的。他甚至慶幸自己不懂水性,不然他怎么會知道,原來他愿意以娚兒之身下水去救他,不懼怕于常倫,不懼怕于世俗的眼光。他貪心的想得到他所有送出去的禮物,無論是給誰的,在他心里,那都是自己的,畢竟……那個人,也是自己的。嚴嘉煊知道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成熟,于那人的感情,只是一時昏頭,一時的興致的突起,所以,在當初戰場來報時,他才會想去向他證明自己,想向所有人證明自己。他對那人保證,他會回來,當上將軍之后就回來娶他,定會,一定會。戰場上的生活是殘酷的,也是艱苦的,每個失眠的夜晚他都依靠著臨摹著那人的墨寶渡過。嚴嘉煊想,等等,再等等,待自己回臨安了,待自己當上大將軍了,他就可以證明自己了,那個人就會懂了。那人是自己的,這是伴隨著嚴嘉煊度過了無數個白天黑夜的自喃,而在聽到那席話之前,嚴嘉煊也的確是這么認為的。‘大夫,我的身體,到底是怎么了?’‘稟公子,您這是兩月半的喜脈……’喜脈,兩月半,嚴嘉煊不知道自己當初所聞這個消息時,內心是什么感覺,痛苦?無措?亦還是迷茫。那人怎么會有孕?那……又是誰的孩子?他們不是約好了嗎?為何……會有孕?恍恍惚惚中,他就這么將粥端了去,看到了那人憔悴的臉。嚴嘉煊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去面對這個人,這個充斥著他整個年少夢鄉的人,是怨是恨?是喜是愛?當時完全無措的他,真的不知道。就在這種愛與恨糾結的混亂中,他幫了那人一個忙,對那人提了一個要求,回答了那人一個問題。然后,那人死了。畫卷中熟悉的容顏在眼中模糊,溫熱自眶中的滑出,灼的嚴嘉煊心在抖,撫著畫的手在顫。這些年,嚴嘉煊一直在想,當初的自己為何要去偷聽呢?既然那人不想他知道,那他為何不能如當初般,傻傻的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就好?為何要去戰場呢?若不然,他或許就能守著在那人身邊永遠不長大?為何要說那句話呢?若沒有那句話,或許那人就不會心傷到死,畢竟他是那般高傲的人。可是……為什么呢?…‘年尾……我們……成親?!?/br>視線中他側過憔悴的臉,那雙漂亮的眸中閃動著希冀的光,輕聲道:‘即便這般,你……還喜歡我?’即便,我有孕,我有別人的孩子,即便我不貞,我還想將所有一切瞞下,即便這般你是否還如當初般,喜歡我?喜歡你?我不知道,我現在……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娶他,我說過,我會娶他,我只知道……‘我喜歡灼灼……一輩子?!?/br>我喜歡曾經記憶中的灼灼,那個會為我做錦囊,會陪我放風箏,會守在臨安,待我做大將軍后歸來,與我拜堂成親的灼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視線中的那雙漂亮的眸中的光,在話落的瞬間湮滅,短短的幾字仿似無情的刀子狠狠的扎在他搖搖欲墜的心房,那人倚在床頭,蒼白的臉似想對他扯出一個艱難的笑,但終沒有成功。人是會長大的,就如不復單純的你,人也是會變的,就如已不貞的我。晶瑩在絕望中折射的綻放中,他緩緩的閉上了眼,顫聲道:‘好……?!’…‘孟灼……死了,至于他腹中的孩子……那是被迫的?!?/br>…當初的那折磨了他無數個日日夜夜的一幕,若走馬燈花般再次浮現于嚴嘉煊眼前,伴隨著那人在絕望的閉眼,所有的痛苦記憶就如已結疤的傷,被再次血淋淋的撕開,疼的他每一口微弱的呼吸都在顫抖。嚴嘉煊想改變當初那血淋淋的一幕,他想告訴那個人,他只是一時的無法接受,他只是一時的恍惚,他只是一時的不知所措……他想親口的告訴他,他是為了他去戰場,他是為了他去成長,他更是為了他去改變,可所有的一切卻全部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