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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好這一口;還說唐奕川一點情面不講,不收禮也不要錢,別說昔日師兄去打招呼,就是親爹站在被告席上,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建議法庭從嚴懲處。有一回,周揚實在被惹惱了,火冒三丈地跟我說要找人揍唐奕川一頓,看那一臉猙獰的模樣像是動了真格,反正這對他的億萬身家而言也是小菜一碟。周揚話未畢,我就一把擰住了他的手腕,厲目而視:“不準動他?!?/br>“你他媽為這兒就跟你兄弟翻臉?我就找人弄那姓唐的了,你怎么著吧?”“把這話收回去,否則不用你弄他,我先跟你玩命!”我態度強硬,周揚想走,走不了,想還擊又掙脫不得,最后只能結結巴巴告饒:“玉、玉致……我就開個玩笑……你丫松……松手!”“開玩笑也不行,”手沒松,反擰得更狠了些,我一字一頓地警告他,“不準動唐奕川?!?/br>那天周揚被我擰得手腕脫位,送醫路上對我叫罵不迭。從古早的回憶里抽離自己,我與周揚趕到婚禮現場時,唐奕川已經到了。新郎小柴曾在唐奕川手下干書記員與助理檢察員,因業務優秀被破格提升,最近剛剛通過主訴檢察官考試,按說正是前途似錦,然而他卻突然辭職,跳槽去了律師隊伍。這不難理解,雖說我國控辯雙方地位不對等,但律師相較清廉的基層檢察員,腰包還是臌脹多了。新郎小柴顯得很不好意思,立在唐奕川的身前,端著酒杯弓著腰,一個勁地跟他道歉,說辜負了領導的期許與栽培。“沒什么,律師與檢察官同是法律職業共同體,一樣要好好干?!奔词故莿e人的婚宴場合,唐奕川依然官腔十足,官話張嘴就來,新郎站著他倒坐著,一群人孫子似的圍在他的身邊,頻頻叫他“唐處”。周揚湊在我耳邊小聲,一臉不爽地說這小子官腔也太大了,虧他沒升上副廳,否則我們還不都得被他踩在腳底下。盡管沒成功升任副廳,這個年紀的正處級干部,依然是我輩之中的佼佼者,所以就連干非訴的那些同學也以之為榮,很賣他的面子。西裝,領帶,金絲框眼鏡與一絲不亂的背頭,令唐奕川那張清俊的面孔愈加顯得禁欲,而他一如既往的表情淡漠,眼神犀利,仿佛誰在他眼里都是傻逼。我一直望著唐奕川,而唐奕川從頭到尾沒看我一眼。????第5章好像每一場婚禮都有照片回顧這樣的環節。禮堂大屏幕上,我看著殷妲一點點長大,仿佛見證花苞成長為鮮花。終于回顧到新娘的大學時光,連著好幾張照片都是三個人,除了新娘本人,還有我和唐奕川。一個漂亮的姑娘站在兩個英俊的男孩中間,左右各挽一個,背景是人文樓的破桌爛椅,三人皆穿著不符他們年紀的職業裝束,臉龐又稚嫩又純真。青春獨有的酸臭味撲面而來,像最漂亮姑娘的汗腳,更難得的是這張照片中,就連唐奕川也是笑著的,這對而今面部神經基本癱瘓的唐處長而言,何其珍貴。望著這張停留不過三五秒的舊日照片,我胃部一陣燒灼,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又瞥了同桌的唐奕川一眼。他正認真看著大屏幕,鏡片微微泛出熒藍的光亮,照舊面無表情。這張照片有個故事。政法類大學最愛整“模擬法庭”“法理辯論”之類的幺蛾子,我校還很公平,比賽不分年級,只看辯論水平。撞上唐奕川時,我們班已經進入刑法案例辯論賽的半決賽,一聽對面是大一的法學班,全班都覺得難以置信:大一新生也就剛剛上了這樣的基礎課程,還沒學呢。周揚出去打探了一下,回來匯報說,他們班上別的學生明顯都是打醬油的,就唐奕川,往那兒一站,妥妥的人民檢察官的范兒。班長立馬拍板,讓我頂替班上那個去開盲腸的辯手,她說比賽能輸,顏值不能。我只能回家翻了翻刑辯案例的經典書籍,又抱我哥佛腳向他討教不少,然后硬著頭皮上場。抽簽決定,唐奕川的班級為公訴方,我們為辯護方。自由辯論環節,基本就成了我和唐奕川的雙人秀,他發問完畢,我立馬回答,并拋去一個更刁鉆的問題,我法理雖不扎實,但勝在油嘴滑舌,時不時能冒出一兩句金句,話糙理不糙,逗得滿場女觀眾吱吱亂笑。盡管唐奕川光芒萬丈,但到底獨木難支,最后比賽還是我們贏了,唐奕川卻因其無可挑剔的表現,獲評全場最佳。“你沒我想象中那么菜,”比賽結束,唐奕川主動來到我的身前,向我伸了手,“以后法庭上見?!?/br>“別見,千萬別見?!蔽亿s緊將他的手掌拍開,沒有一個刑事律師愿意在庭上遇見這樣的公訴人,唐奕川一言,越發堅定了我以后不干刑辯的決心,我說,“法庭下我家大門常向你打開,法庭上就算了?!?/br>這話聽著太怯,不待唐奕川有所反應,我又欲蓋彌彰地補一句:“老子不是怕你,老子想干的是民訴?!?/br>“切,還是慫?!碧妻却ü烂潜晃叶簶妨?,極難得地露出笑容。我被他的笑容晃了眼,他牙真白,唇形如我的一般好看。這時殷妲從不為人注意的地方冒出來,突然挽住我倆的胳膊,招呼校報記者拍了一張照片。十來年后婚宴場上,這張照片喚人千般愁緒,引人萬般傷感。“少喝點?!敝軗P見我直接往紅酒杯里添白酒,一杯緊接一杯地往下灌,趕緊勸我,“你要在這場合鬧,以后就別想在這個圈兒混了?!?/br>殷妲的父親是剛剛退休的老檢察官,新郎也曾是一名檢察官,所以在場的賓客中有相當一部分市公檢法的領導,借我十個膽,也不敢在他們面前撒野。然而幾杯高度數的白酒下肚,我腦仁發脹,又想犯一犯渾。“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唐處長,”我拿著小湯勺敲響了酒杯,當著眾人面站起來,直視唐奕川的眼睛,“為什么那個初中男生縱火案,不與我這個辯護律師進行庭前溝通?”對于我的突然發難,唐奕川似早有所料,他微仰下巴,話簡短,意直接,態度傲慢如常,反正案子即將開庭,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不需要庭前溝通了。我不像別的律師習慣了在這位唐處長面前裝孫子,直接就說你放屁!一桌人都是同學,全倒抽了一口氣,周揚拼命拉拽我的袖子讓我坐下,小聲提醒我這是檢察官的場子,千萬控制情緒。“邊兒去!”我推了周揚一把,繼續逼視唐奕川,“犯罪嫌疑人為不滿十六周歲的未成年,訊問時為何不通知家長到場?”“該案犯罪嫌疑人的父親是海員,長期在外,母親是精神病患者,無作證能力,”唐奕川稍稍停頓,“看來傅律的調查取證工作還得做得再細一點?!?/br>一下我們就成了控辯雙方,我就該案涉案書證的違法現象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