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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打馬賽克的念頭,起身走進廚房。對路潯而言,這樣的小日子字過得非常舒服,早上醒來見到的近在咫尺的腦袋是最喜歡的人,出門遛狗并肩走著的是最親愛的人。中途他出去做了個小任務,就在隔壁城市,來回只用了兩天時間。這兩天中,白深就帶路mama在城里玩,去逛逛老街,走走公園景點。路潯出任務的第一天,逍遙。白深難得地起了個大早,穿上一身休閑的衣服,灰棕色的長風衣襯得全身更加修長,往街上一站,回頭率高得驚人。再加上他長得白凈端正,看著讓人心曠神怡。路mama也長得年輕,挽著他的手走著,看起來真是一對璧人。好幾個要來找白深“幫忙”的女生都被路mama的氣質給逼得嚇回去了。“吃這個嗎?”白深拿著一串糖葫蘆,“阿姨您小時候應該經??吹竭@個?!?/br>“對,”路媽點點頭,“很多年沒吃過了?!?/br>她拿著糖葫蘆,咬了一個下來,想了想說:“我年輕的時候,和阿潯他爸也這樣挽著手一起吃過糖葫蘆。他走得早,和我一起回中國的次數屈指可數?!?/br>白深看著她,笑了笑。“你是個好孩子,”路mama嘆了口氣,“阿潯從小我就對他嚴苛,很多時候都沒時間管他,就算有時間也很少表現出來我寵他愛他,我怕我不在的時候他會想mama?!?/br>“您不管怎么樣對他,他都會想的,”白深說,“我以前看到他哭,基本上都是因為想你?!?/br>他們的家庭太特殊,白深也不好去評價什么,他畢竟是個外人,即使現在和他們關系親近,也終究是個外人。白深本來不愿意說,不過前思后想,還是決定告訴路mama,她有權利知道這些。“您知道他生病的事情嗎?”白深問。路mama愣住了:“生???”“他有躁郁癥,”白深接著說,想了想又補充道,“很嚴重?!?/br>“現在可能好了一些,至于是什么狀況,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白深說,“我第一次見他……不是,前兩年見他的時候,他有非常嚴重的睡眠障礙,甚至到了抗拒在夜晚睡覺的程度?!?/br>路mama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他有時候非常易怒暴躁,有時候低落無望,情緒常常陰晴不定,”白深說,“我說這些是覺得一方面我作為他的醫生,需要他的家人配合治療,尤其您對于他影響是非常大的。另一方面因為我和他的關系,您應該知道這些?!?/br>“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路mama說,“還有,拜托你治好他,”白深點了點頭。路潯出任務的第二天,瀟灑。白深騎著路潯的那輛拉風黑色摩托帶著路mama去公園兜風,風一吹大衣就飄揚起來,那個滋味和他以前玩滑板一樣爽。下午,白深和路mama一起帶著小白金去檢查,順便帶小白金去公園里調戲小母狗,小白金開心得搖尾巴的頻率幾乎趕上了風扇。路潯回來的第一天,煎熬。可能這次出任務的對象腦子不太好使,路潯一回來就心累地躺在床上睡覺,大白天的,白深想在院子里搞些娛樂活動的計劃都沒有得逞。路潯回來的第二天,心力交瘁。可能是前兩天沒調理好,路潯突然食欲不太好,吃東西非常挑,白深和路mama東煮西煮費盡心思也不合他的胃口。路潯回來的第三天,有大事要發生!今天他們得去參加自閉癥兒童的項目,并且中途出席簡東的婚禮。路潯穿了個顏色暗沉的迷彩外套和休閑褲,看起來酷勁兒十足。白深穿得還是一如既往地干凈清爽。他倆起了個大早,走在路上一個文藝范一個街頭風,怎么看怎么不搭。他們到了醫院之后,先由負責人帶著參觀了一會兒慈善項目的成果,接著他們到了一個孩子的房間。“我聽說這兒有一個自閉癥天才,”白深說,“白癡學者?!?/br>“那進去吧,”路潯說,“我……進不進?”“進啊?!卑咨铧c了點頭,打開了門。一個大概六七歲的小女孩坐在窗前,背對著門口,看樣子像是在畫畫。聽到開門的聲音她也沒有絲毫反應,甚至有可能她根本就沒聽見。白深走進門,又用力敲了敲門,扣門的聲響在房間里回蕩,而那個女孩兒依然沒有任何回應。白深走到她身后,手指輕輕敲了敲書桌:“然然,是嗎?”女孩突然頓住了手,一瞬的愣怔之后扔掉了畫筆,水粉顏料從筆尖灑出來,有幾滴落到了白深的外套上。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叫然然的小女孩突然尖叫起來,一聲接一聲,就像感覺不到累,也沒有盡頭。白深撿起筆,嘗試跟她說話,不過她根本聽不進去。路潯走過來拉住他:“你先去洗手間把外套擦一下,我來跟她說?!?/br>白深嘆了口氣:“你能說什么?她有非語言交流障礙,不是說話就能解決的?!?/br>路潯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乖?!?/br>白深只好去擦一下外套,回來的時候,然然已經沒有再尖叫,不過還是沒什么反應。路潯站在她旁邊,看著書桌上的畫,回頭看了看白深。“她怎么會……”路潯沒說完,感覺聽了一串尖叫有點兒表達不出來了。“畫得這么好?”白深接著他的話說,“自閉癥天才,我以前掛過她的畫在以前那套房子里。有一次我帶她去我家里,她看到了,第一個小時很高興,第二個小時就一直哭?!?/br>“為什么?”路潯感到非常費解。“我不知道,”白深嘆了口氣,“我永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br>畫紙上的色彩和光暈是那些所謂大師畫不出來的東西,畫里的迷茫和野性、未知和暴戾是只有這樣一個沒有被世俗玷染過的自閉癥女孩兒才能畫出來的。路潯看了看他,悄悄捏住他的手,輕聲說:“也許我能知道呢?”白深沒太明白他要做什么,路潯挨著然然坐下來,拿著那支畫筆,沒有洗,直接胡亂捅了一些灰黑的顏色,抽出一張新的畫紙開始著筆。筆刷的顏色非常臟,恰好路潯也是漫不經心地畫著粗獷的線條。他畫了一口井,里面有一個人,穿著五顏六色又被蒙著灰黑的衣服,那人一只手抓著井沿,懸掛在井里,看起來并沒有要往上爬,卻也并沒有脫手掉下去。路潯蘸了些炭黑的顏色刷在井外面的部分,整張畫紙都透露著壓抑,偏偏井里的人穿的衣裳鮮亮與灰黑狠狠沖撞在一起。要是在以前,白深肯定不會明白他是在畫什么鬼東西,不過現在,經歷了那么多,知道了那么多,他好像有一點點懂了。然然沒有什么動靜,過了一會兒,突然從路潯手里搶過畫筆,在小水桶里洗干凈,再沾染上干凈的深黑色,把井口周圍涂得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