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自己淡淡慵懶地一笑，卻在下一秒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又想起方才站在各大族長和長老面前毫不退縮，自信地笑著與所有人談判的樣子。

“你們應該同意，我的研究成果晚一天出來，你們，和你們的家人，族人，還有所有的純血，就多一分的危險?！?/br>
“在場的都是各族赫赫有名的人物，應該知道有無金族法器的區別有多大。我研究的半成品，幾年前用在那個差點被誤認為是混血的地族學生陳屹思身上不是已經證明自己了嗎？”

“我知道那只是個能量容器，我也說過這只是個半成品吧？不過，這個半成品，現在有人模仿著做出來一個嗎？”

那個時一凌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從容淡定，毋庸置疑，氣場十足，仿佛平日里睡不醒的懶散模樣從未存在。

到底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能讓一向嫌麻煩的時小少爺馬不停蹄地跑了整整半個月，一個一個說服各族族長？

是的，在申請這場審議之前，他就已經事先一族一族地說好了。

“一凌?！庇趹鸪亢龆珠_口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只要不違背道義，戰晨都會支持你?！?/br>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時一凌，直覺他要做的事情可能比百年來首個提前畢業這種事情要大多了。

時一凌愣了愣，微不可聞地笑著嘆了口氣：“還真是你的風格?！?/br>
說完他低聲喃喃了兩句，像是在自言自語：“你這不是在逼我去承認，我一開始就錯了……”

這半個月，時一凌一直在忙，就沒有停下腳步。早出晚歸，把宿舍當成了賓館。而于戰舟，也沒有再來找他。

“前幾天我跟你說時一凌在計劃著對付混血，你不相信?！毖讑蟪读顺渡砩险綀龊喜艜┑拈L老服，“現在他正式提出申請了，只要他通過成人試煉，就能進藏書閣翻看禁書。到時候，他會做出針對混血……”

“別說了?！庇趹鹬垩銎痤^躺在寬大的木椅上，緊閉著眼睛：“我不想聽?！?/br>
“可我想說啊~我怎么能讓我最得意的弟子，為了個純血而修為停滯不前呢？”明明在說危險的事情，炎婓依然能笑出聲來：“你應該比我先發現吧？死的幾個混血都是和你有過接觸的，每次他們出事的時候，時一凌都沒在……”

“我讓你閉嘴！”于戰舟忽然睜開眼，手猛地握成拳，同時也燃起了赤色的火焰。

炎婓笑著接了這一拳，卻猛地發現這拳的威力比自己想象中要強得多。

他順著力往后一跳，落地時在地上滑行了好幾米才停下來。

“喲，又進步了?！毖讑蟀l現自己現在已經要認真對待才能接下于戰舟的每一次攻擊了，這讓他感到興奮不已。

和這個人痛痛快快打一架的夙愿，或許已經要不了多久了。

等于戰舟力氣耗盡，微微彎著腰站在炎婓面前，手上還維持著攻擊的姿勢。

而炎婓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完全的云淡風輕，他微微喘著氣：“打完了？那打清醒了嗎？”

于戰舟沒有說話，只是收了拳頭，往后一倒，頹然地坐在地上。這一場打斗直接把炎婓在王城的住宅給毀的一干二凈，地上一片狼藉，連一把立起來的座椅都找不到。

“看來是還沒完全清醒啊~”炎婓走到于戰舟面前，蹲下來：“就算他利用你，傷害你的同伴，現在更是公開要對付混血……你也仍然要執迷不悟？”

“我不相信你，”于戰舟低下頭，僵硬地搖著頭，像是在和炎婓說，又像是在跟自己對話。多日未曾修剪的頭發長長落下來遮住了他無神的眼：“我不相信你，我只相信他。他沒有當著我，當著所有人！說他時一凌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對付我……”

于戰舟緩緩抬起頭，他瞪著炎婓，那雙眼睛已布滿血絲，一字一頓地，執拗地開口：“誰說，我都不信?！?/br>
炎婓看著自己眼前的徒兒，突然覺得自己可能一直都太小看時一凌在于戰舟心中的地位了。

“好吧，隨便你?！彼麚P了揚眉，站起身準備離開，在走了幾步后，他背對著于戰舟道：“徒兒，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矯情了。那時一凌到底干過什么讓你這么執迷不悟？以前我覺得，這是你變強的動力，現在我發現我錯了，這是你最大的弱點?！?/br>
從炎婓離開，于戰舟就維持著埋頭坐在地上的姿勢一動不動。等到日落黃昏，他的手才微微一動。

“一凌哥?！庇趹鹬鄣穆曇舾蓾孟袷潜恢讣讋澾^的砂紙，他像是終于想到了什么解決辦法一般忽然站起身往外跑。

“一凌哥，我要見一凌哥?！?/br>
他現在急需時一凌的安撫，急需時一凌來給他支撐，告訴他，炎婓說的都是假的，他的一凌哥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呀，你回來了?！?/br>
和于戰晨分開后時一凌想著事情終于告一段落，就往住處走時，剛走到門口就看到又來客人了。

看到來人時他愣了愣：“你怎么來了？不對，你前段時間干什么去了，于戰晨和我一起也沒看到你?！?/br>
來人正是多日未見的李青然，只見李青然動作卻沒有以前那么自然：“我前段時間有點事……也不是，我就是一直在掙扎呢……”

“掙扎？你在掙扎什么？”時一凌看李青然這不好意思的模樣，謹慎地往后退一步：“你別是個gay要給我表白吧？”

“我嘞個大槽誰他媽是gay了！”李青然頓時扭捏全無，張牙舞爪地跟著時一凌咆哮道。

“那你支支吾吾些什么？還大半個月沒個音訊，我剛剛還在想你是不是被我的風姿傾倒，思想掙扎了這么久終于鼓起勇氣來表白呢?！笨匆娎钋嗳换謴驼?，時一凌開起玩笑就更加隨意了。

“誒我……我居然還為了你的事情良心不安了這么久，我真是吃錯藥了！”李青然憤憤道。

“良心不安？”時一凌感覺自己抓住了什么關鍵的詞語，“你背著我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于戰舟剛趕到時家領地，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這一幕——那個被他警告不要再接近時一凌的李青然，正雙手抓住時一凌的肩膀，皺著眉擔心地說著：“你是不是把書里兩兄弟的身份搞錯了？于戰舟是大反派啊，他以后會壞事做盡，怎么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于戰舟手中幾乎是立即取出時一凌送他的短刃，這個李青然竟然還是把真相告訴時一凌，他果然應該早點殺了他！

在他即將出手準備將李青然一刀斃命時，他聽到時一凌平靜的聲音：“我知道?！?/br>
抬起短刃的手停滯在空中，于戰舟聽見時一凌像是凌遲他一般重復道：“我早就知道了，我現在做的一切就是因為知道他是反派了?！?/br>
后面的時一凌說了什么，于戰舟都不知道，他腦子在那一刻一下子變成一片空白。什么也聽不見，什么也看不見，甚至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像個即將溺亡的人，踉踉蹌蹌，似瘋似魔地逃離了時家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