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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惹下的爛攤子,必須由你親自解決?!睉鹨莘前咽种械闹庇诌f回去,“如果你不答應,這筆錢我不會收,我會直接起訴你?!?/br>聽他那意思,便是自此恩怨兩消,互不虧欠。滕云不得不留下,他想著,也不過是多留幾天而已,把這分內事完成了便去北京。也就是這幾天的時間,公關部與市場部就把代理商大會的事宜全部落實了。租下了五星酒店,請了媒體,請了領導,請了五湖四海內的合作伙伴,會場布置得時尚高雅,還讓凱文找了模特禮儀來引導賓客。即使覓雅而今傳言紛紛,戰逸非依然希望它以最得體的形象出現在人們眼前。而且方馥濃也跟他說了,在會后的招待晚宴上,他會跟幾個全國性頂級代理公司的負責人洽談,他會想辦法說服他們入股覓雅,解決他們現在的資金困境。在這個可能被收購的節骨眼上,代理商大會對覓雅而言意義重大,同樣也成了這段時間化妝品行業內的一件備受矚目的大事。十個外頭人,九個抱著好奇心,都想看覓雅如何絕處逢生,想看花之悅如何見招拆招,也想看別的企業能否渾水摸魚趁機攪局。方馥濃代表了覓雅對外的形象,滕云則是馥木之源的負責人,兩個男人都有義務在這樣一個場合維持企業的體面,沒仇人相見刺刀見紅,只是各盡己責,把分內事情干完。會議進行得比預計更順利,方馥濃重又向代理商介紹了覓雅調整后的品牌規劃,并重新制定了新的營銷策略,在如何增強客戶黏度的問題上更下了一番功夫。滕云依照約定發言、辭職并表示,對已經流露到市場上的馥木之源產品,覓雅將全部召回并當眾銷毀。臺下的人都聚精會神,偶或竊竊私語,看來對公司的新規劃十分認可。戰逸非在一旁看著,覓雅似乎有了生機。但是,轉折突如其來。跟演電視劇一樣,一群便衣經濟警沖進會場,大喊一聲:“全部趴下!”第一百十五章猢猻散(上)眾目睽睽下,滕云被便衣經濟警帶走了,因為有人以職務侵占罪向公安機關報了案。證據經公安機關確認后生效,立馬抓人。飛往北京的機票就定在這天晚上,滕云被一左一右的警察挾于中間,慢步走出會場時回頭看了戰逸非一眼。這雙眼睛里有疑惑,有怨懟,有不解,也有終于與這些糟蛋事情渙然冰釋的解脫。他不明白為什么對方出爾反爾,但是,戰逸非同樣不明白。警察上門抓人的態勢跟來砸場的流氓差不離,這樣的場面也給精心籌劃的代理商大會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震驚與疑懼過后,到場的賓客紛紛站起,覓雅的合作方頭也不回,大步而去,而媒體記者不忘留下幾張混亂場面的照片,準備盡早見報。事態的發展與初衷相悖甚遠,他不僅不能奢望在這些人中間找到集資人,只怕他們之間的代理協議也不得不因此提前終止。一個挺漂亮的禮儀小姐在那兒嬌嗔自己受了驚,凱文一邊安慰她,一邊帶點顏色地開玩笑,無外乎就是一個同音字。會場里的人散得快,另一處宴會廳里,招待晚宴還沒開始就撤了,服務員的身影忙忙碌碌,盤碗叮叮當當。沒一會兒,該撤的都撤了,留下的狼藉場面與工人鬧事后的蘇州工廠如出一轍,大約樹倒猢猻散,都是這么個令人措手不及的情境。戰逸非茫然抬起眼睛,望穿一片混亂去尋找方馥濃,他發現他側身倚在墻角,在接電話。戰逸非朝他走過去,方馥濃沒注意到情人向自己靠近,仍在與人說話。英語與母語也差不多,但對方刻意壓低著聲音,戰逸非只依稀聽見一些零散詞句,似乎與方馥濃在南非的生意相關。然后方馥濃回過臉來,也看見了他。這個男人露出好看一笑,立即換了一種他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像是南非人才愛聽的土語。沒多說幾句,就掛了。“不信命不行,看來覓雅真的是氣數已盡?!笔虑榈搅诉@一步倒有了點“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戰逸非一張臉平靜得出奇,只是說,“你盡力了,我也盡力了,我們都盡力了,只是做不到?!?/br>方馥濃知道這小子一向喜歡裝腔,表面上越是平靜,心里一定越不舒坦。他看他這會兒槁木似的一張臉,便伸出手臂,把他攬進自己懷里。輕抱一下,算作安慰。“可是……我覺得這事情不對勁……”與對方對視一眼,只是一眼,竭力忍著的情緒突然就崩了,“馥木之源全線停產、蘇州工廠工人鬧事、眼看著要成功的代理商會議又被攪黃,你不覺得,這些事情串一塊兒發生太蹊蹺了嗎?”方馥濃搖頭,頭一回露出無可奈何的疲態,“天定,人為,沒辦法?!?/br>“可是——”戰逸非自己把后話咽下去,噎得自己眼眶血紅。可是總難免不甘心,夢過,拼過,向上過,竭盡全力,然后一事無成。給老夏放了假,方馥濃開車載戰逸非回家,兩個人看似漫無目的地閑聊著,都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樣。覓雅總裁在想著可能接受警方的口頭傳喚,協助調查滕云侵占公司資產的事情,而公關先生似乎根本不知所想。戰逸非說,“聽說老宋、周晨他們帶著一批工廠里的人,自己組了個公司,”“嗯?!狈金馊惑@訝,目視前方,輕點了點頭,“好像有這么回事?!?/br>捉不住對方的視線,戰逸非便又試一次,“你看,那對情侶是不是在談分手?”“不是吧?!?/br>“我覺得像?!?/br>……到家之后,戰逸非洗澡出來,瞧見方馥濃坐在床上,神態凝重,微微蹙眉。像是有話要對自己說。無數個念頭一涌而來,戰逸非想起方馥濃那個讓人聽不懂的電話,又馬上想起曾有一晚方馥濃對他說,你要不要跟我去南非?當時他著重向他介紹了約堡,一提起那座城市,他的目光就灼灼發亮,帶點從沒有過的孩子氣的天真。戰逸非當時拒絕了,對方露出被鋒利紙刃劃破手指的表情,也就不再提起。“你有話說?”“你爸已經認了薛彤與戰喆,”方馥濃告訴他,“這事情瞞不住,溫妤早晚也得知道。不如趁她還不知道的時候,你主動跟她坦白?!?/br>“好?!睉鹨莘屈c頭答應,卻發現對方微擰的眉頭依然沒有松開,又問,“你還有話說?”方馥濃點頭,然后說,“前面你也聽見了我的電話,可能我得離開一陣子?!彼f這話的時候神態也很平靜,好像去一趟南非是去一次超市。“這個時候?”戰逸非無法接受,卻又覺得并非不可理解,“你什么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