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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阿想”兩個字不停閃爍。把住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青筋浮在白皙的手背上。后視鏡映出男人隱忍的臉龐,腮邊緊緊咬合,嘴唇抿成一條線,所有的痛苦都收斂在眼眸深處。強自堅持的男人精神緊繃到恍惚,忽然意識到前方變了紅燈,慌忙一腳踩死剎車,車頭已經沖到了人行道上。慣性讓身體俯在了方向盤上,喇叭被壓住,發出刺耳的聲音,男人卻沒有起身。“種太陽”的音樂斷了,又重新響起,反復不停,打電話的人執著得近乎執拗。男人俯在方向盤上的身體微微顫抖,良久,終于伸出手按了拒絕接聽鍵……電話被掛斷,甘想緩緩放下手機,不死心地發了條短信:田天你給我回來不準去給我回來手指不知道因為寒冷還是其它,哆嗦得厲害,連連按錯幾個字。過了幾分鐘,手機沒有任何回應。甘想猛然抬腳踢向一旁的車,車報警的聲音響起,引得路人側目。他抱著腦袋蹲在亂響的車前,手指扯住頭發,狠狠拍著自己的腦袋。這些天趁上班的空隙去隆興集團查那輛車,沒想到隆興集團有很多下屬公司,那輛白色的車不歸總公司調配,查起來遠沒有想象當中那么容易。甘想幾乎每天都去,總公司每次都說會盡快回復。這還是礙著他報社工作人員的身份,如果沒這層,估計人家連搭理都不會搭理。甘想懊惱著,如果自己再積極一點……“喂,干什么呢!”嚴厲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甘想抬頭,原來是一個嚴肅的警察大叔站在身邊,路旁停著巡邏的警車。甘想忽的腦中靈光一閃,猛地起身抓住警察的手:“同志,我的車被偷了,就在剛才,我親眼看見有人把我的車開跑啦!”“哦?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證、駕證、行車證拿出來,車號多少?說詳細點,什么顏色什么型號的車?往哪個方向開走了,偷車的人看清楚什么樣了嗎?”警察一付見慣了的樣子,從口袋里掏出本子來問道。“我叫田天,駕證、行車證什么的都在車上,車是黑色……”甘想把田天的車型和車號報了,指著面前的路口說:“警察同志,現在追一準兒能追上!”警察大叔看了他一眼,嚴肅地說:“先核實下情況?!备氏胗行┙辜?,緊跟在警察屁股后面,聽著警察用對講機嘰里呱啦地說著。不多時,警察走過來說:“已經聯絡了交控中心,全市范圍監控,如果發現被盜車輛,我們會及時采取行動?!备氏朐诰炜床灰姷牡胤酵低瞪炝松焐囝^,只要能找到田天就行,其它的管不了那么多了。田天走進商場女裝店,導購熱情地迎上前。翻看著衣架上的女士時裝,很難找到和遺失盒子里那套一模一樣的。田天面無表情伸手指了指,對導購說:“麻煩你,我要這件紅色的大衣和那件黑色的連衣裙?!睂з弰傄獑柍叽a,他垂下眼簾說:“尺碼照我的身材選就行,麻煩你幫我直接包起來。請問有……有那種網狀的黑色絲襪嗎?”他臉色因難堪顯出些蒼白,硬撐著又憑記憶買了一雙類似的女式鞋子。難得看到買衣服這么痛快的客人,又斯文有禮,平安夜還要上班的導購女孩兒很是羨慕這個男人的女朋友。田天站在收銀臺前,眼神略有些呆滯,默默摘掉腦袋上的帽子和脖子上的圍巾,仔細地把它們一一疊好。男人的眼眸濡濕,手指輕輕摩挲著意想不到的圣誕禮物,它們柔軟舒適,還帶著身體的溫度。他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把它們分別塞進羽絨服的口袋里,藏起來。導購小姐拎著幾個手提袋走過來,田天刷了卡,簽了字,想要對漂亮的女孩兒報以微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嘴角扯了扯,低頭走向門口。商場地下停車場燈光略有些昏暗,田天脫下身上的衣服,拿出新買的女裝換上,黑色魚網絲襪裹住修長白皙的腿。暖風開到最大,聲音有些轟隆隆,車里的男人從手指到腳尖都是冰冷的。車上放著幾頂假發和化妝包,對著后視鏡帶上齊耳的短發,把發梢一一攏進去。黑色的睫毛膏讓長長的睫毛更加立體,旋出的唇膏和身上大衣的顏色相同。慢慢涂抹著上唇,猩紅色的上唇和淡得幾乎沒有血色的下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鏡子里衣著鮮艷的“女人”臉色蒼白,眼眸里沒了生氣。黑色的車順著出口標示慢慢開出去,一出地下停車場的欄桿,刺眼的燈光突然射過來,田天下意識地扭過頭去。擴音器喊話的聲音傳來:“3189把車停下,打開車門,兩手放在腦后!”田天慌了,茫然地把車打開,一片刺眼的光線中隱約看到警察沖了過來。田天被揪出車外,雙臂被反剪到背后幾乎擰斷,整個人被按在車前蓋上趴著,無法動彈。他聽到身后的警察說:“3189找到,金莎百貨地下停車場出口,嫌疑犯已經抓獲?!薄?/br>警車一路根據交控中心調動的錄像跟蹤田天的車,已經離金莎百貨很近了。甘想坐在警車后座上盯著前方東張西望,一聽對講機里傳來的消息,立刻跳了起來,一頭撞在了車頂上,疼得咧嘴也顧不上。停車場出口很快就圍滿了行人,警察用外套把田天的腦袋蒙起來,分開人群準備押上車。車剛停下,甘想立刻開門跳下去,一眼認出了田天,沖上去脫下自己的外套圍在他身上,對一旁的警察說:“對不起,對不起,一場誤會,他不是偷車的,是我朋友?!?/br>被他報案的警察大叔鼻子都氣歪了,走過來說:“就算是誤會,也得跟我們回去說清楚!”他指揮說:“把他倆一車拉一個,先回去再說,還有,要是有媒體來問,一概說不知道?!?/br>警車鳴著警笛一前一后開走,甘想貼在后玻璃上看著身后車里的田天,他蒙著腦袋依然低垂著頭。……“行啊,怕我們晚飯吃多了是吧!怎么回事兒,說吧!”警察大叔把夾子往桌子上一扔,脫下警用棉衣忍著氣說。甘想陪著笑臉,屁股剛離開椅子準備搞搞關系,警察大叔猛地一拍桌子:“坐好了!嚴肅點!”訕笑了一聲,甘想苦著臉說:“這不那什么……談戀愛嘛,就為過圣誕沒買禮物,他就生氣了,開車就跑。您說這生氣開車多危險,我這不那什么……著急嘛。有困難找警察,我正沒招兒的時候,警察叔叔您就及時來到了我身邊,我這不就那什么……找你了嘛?!?/br>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