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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猶如飛蛾撲火,迎向他的光明。當楚宴的手終于垂下,他腰間的護身玉佩也掉落在地。嵐湘佩有靈,碎成了粉末,似有回應一般,將楚宴的身體整個包裹起來。沈青陽將他抱起,一步步朝前方走去。“你要去哪里?”“沒聽到他說的嗎?他不想讓蘇墨垣看到?!?/br>沈青陽青筋凸起,像是一個被激怒的獅子:“夏軒,我為什么當初沒殺了你?”夏軒垂下了頭,臉色泛起白。沈青陽胸口重重的起伏,那股悲痛和憤怒快要溢出來:“你要報復沖我來??!你沖我來……明明是我犯下的錯,我把命賠給你?!?/br>他再也說不下去,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夏軒捏緊了手,看見沈青陽這個樣子,原本以為自己會釋然,會有快感。可同時,他也看見了楚宴剛才的模樣。那樣苦苦的哀求,就是為了不讓蘇墨垣看見,否則蘇墨垣一定會發瘋。“我會……去仙盟自首?!?/br>沈青陽冷笑了一聲:“你要是真的想贖罪,就去魔宮自首?!?/br>夏軒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沈青陽帶著楚宴的尸身,已經不知去了何處。桃花紛紛而下,就像是雪那樣。夏軒忽然想起自己在傾歡宮的時候,柳絮吹拂起來的時候,也像是白雪那樣。他抬起頭,仿佛看到了在其中站立的楚宴,一襲月白長衫,朝他淡淡一笑。夏軒朝那邊湊近了一步,風吹散了飄落的桃花瓣。幻夢,瞬間崩裂。正當此時,夏軒感受到有人朝他過來,連忙拿出了黑色的衣衫將自己包裹起來。來人果然是蘇墨垣,他臉色蒼白的望向夏軒:“勞煩,方才這邊可有一位男子經過?”“有?!?/br>蘇墨垣急忙的問:“他去了哪里?”夏軒指了相反的位置:“那邊?!?/br>蘇墨垣丟下一句多謝,就要朝那邊走去。夏軒忍不住喊了一句:“前輩,那個人是你什么人?”蘇墨垣腳步一頓:“一生摯愛,想要生生世世糾纏之人?!?/br>“倘若那人死了呢?”“……那我也不想活了?!?/br>沒有他的世界,了無生趣。這是蘇墨垣給他的回答。夏軒沒有再問,而是站在原地。等蘇墨垣離開,夏軒才狠狠大笑起來,是笑自己。“原來我算計得對,林清寒死了真的會如我預料的那樣?!?/br>只是,為何心底的愧疚會那么深?夏軒原本想去仙盟,卻拐了個彎兒,去了魔宮。第97章萬千人群里,蘇墨垣四處尋找起楚宴來。天色已經暗淡下來,煙雨如絲一般的拍打在身上,并不會濕透衣衫,卻帶起一片涼薄。“尊上?!?/br>有人叫住了蘇墨垣。蘇墨垣腳步一頓,朝后望去:“……郁寧?”他朝后望來,眼底滿是空洞,仿佛那雙猩紅如血的眼眸也被染上了灰蒙蒙的塵埃。“尊上究竟要這個樣子到什么時候?都已經三個月了,清寒不可能還活著!”雨絲越來越大,逐漸連絲成柱,匯成水洼,漸起漣漪。外面掛著的紅色燈籠也被大雨給熄滅,這黑夜里萬家寂靜,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一人。“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br>“當然找不到,因為清寒根本不想讓尊上看見他?!?/br>蘇墨垣微怔,朝郁寧看了過去。蘇墨垣此時的表情,郁寧永遠無法忘記。他沒資格來心疼作為化神期的蘇墨垣,可郁寧也從未見過蘇墨垣如此。就連身為下屬的他看了,也覺得心如針扎。“江淮來了魔宮,請尊上跟我一起回去吧?!?/br>“他來做什么?”那個名字,郁寧都有些說不出口了。只是現在這件事情,必須告訴蘇墨垣:“因為在三個月前,夏軒來了魔宮?!?/br>蘇墨垣眼底厲色一閃,終于不再如方才那般失魂落魄。夏軒三個月前去的魔宮,就是楚宴失蹤那日。“為什么沒有早些稟告我?”“尊上隱藏了自身氣息,屬下也是動用了許多的人力才找到尊上……”郁寧低下了頭,心頭充滿了恐懼。然而蘇墨垣來不及懲罰他:“愣著做什么?回魔宮?!?/br>當他抬起頭的時候,蘇墨垣已經離開得老遠。郁寧站在原地,一時之間竟覺得楚宴的做法很好。天邊的雨仿佛要將他淹沒,郁寧揚起了頭,望向黑暗的天空,腦子里卻浮現起他之前同下屬之間的對話——“好生奇怪,大戰之后魔宮就仿佛換了主人似的。不是尊上處理這些事情,反倒換成了傅云蕭?”“有個化神期為魔宮撐腰不是很好?再說了,以尊上現在的精神,也處理不了什么事物?!?/br>“我們當初搶各派靈物,一株至多也只能讓他多撐十天,如今都三個月過去了,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林清寒絕無活路,魔尊為何還滿天下的去找?”他這樣說,郁寧立馬提醒:“在尊上面前,這些話可是禁忌?!?/br>“我自然知道,可魔尊一直冥頑不靈,什么時候才能接受林清寒死了?現在下面的好多人說……”話說到這里,他就忽然緊閉了嘴唇。郁寧皺緊了眉頭,繼續追問:“他們說什么?”那人悶悶的開了口:“說魔尊瘋了?!?/br>郁寧沉默了下去,只回答了一句:“尊上若想瘋,誰也管不住他?!?/br>他當初只是無心之語,可沒想到他當初說的話,竟然一語成讖。郁寧這段時間這么晚才找到蘇墨垣是有原因的,他害怕蘇墨垣在知道那個人死了的消息后,徹底撐不住了。所以,才會刻意放緩了尋找蘇墨垣的腳步。沒想到事情還是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了。他嘆了口氣,還是御起飛行法寶,跟上了蘇墨垣。—當夜,蘇墨垣和郁寧已經回到了魔宮。夏軒被囚禁在魔宮的禁地,鎖鏈穿過了他的靈骨,略動一下就會有鮮血流出來。夏軒低著頭,臉上滿是血污。有的傷口剛剛結痂,又被傷得狠了,重新增添了新的傷口。痛。原來被人戳穿靈骨,自己的命全都捏在別人手里,會有這么的痛。那吃下兩株碧落草的楚宴,靈骨在身體里一點點碎掉的時候,該有多么的疼?夏軒的頭發凌亂,頭上的玉簪也斷了一般,凌亂的發絲上沾滿了鮮血和污垢,看上去太過狼狽。周圍都是亂石,被肆意的丟棄在黑暗之中。這里只有他一個人,就算痛得狠了,也只有漫長寂靜的黑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