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這條命了。

而今，死亡對他而言才是恩賜。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逃離柯昊炎這個惡魔。

季無憂的聲音極其虛弱，他吞下喂到嘴里的流食：“……你們柯先生難道沒說讓你不要問那么多嗎？”

“唔……柯先生怕你無聊讓我多和你聊聊來著?！彼诖惭?，側了側身，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說，“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季無憂……”

“季先生多吃些吧，等恢復了力氣什么都好說?！?/br>
小伙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正氣凜然。

季無憂看得愣了神，一片漿糊的腦子里一瞬間仿佛被撥開了云霧。

……

小伙子說完這句讓他恍然的話后，又插科打諢一樣說起了別的事，似乎剛才那句話只是一句玩笑話。

還說自己看上去年輕，其實已經三十五了。這么多年也是因為長得嫩，所以在外面做事有好有壞。

后來的一個月，自稱肖陽的小伙子每次過來也總是說著不著調的話。

季無憂通常是聽他說，慢慢地他發現肖陽有些話總是話里有話，后來也逐漸會和他聊聊一些事。

有一天，肖陽告訴他后天柯昊炎會前往國外處理一件組織的事情，將在國外暫留三天。

“季先生，今天在維修監控，所以我們可以說一些事。季先生那么聰明，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了。相信我，我會救你出去?！毙り柮嫔衔⑿Φ?，季無憂恍然，而他繼續道，“其實我進入這個焱幫救你不是主要目的，上報給局里也被人無視。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br>
季無憂回過神，卻拒絕了：“不用了，或許這也是他為了看你對他是否衷心所做的測試?！?/br>
也或許是對我的測試。

這話季無憂沒有說。

肖陽似乎明白季無憂的擔憂，笑著說：“放心，他們做交易的合作方那里有我的同事們，他們會隨時告訴我進展狀況?！?/br>
……

或許是肖陽說要救他的表情太過鄭重其事，到了隔天他竟真的有些忐忑起來。

然后，某個時刻，肖陽真的出現了。

季無憂幾乎是愣怔著看著肖陽出現，又來到他身邊。

而后，肖陽解開了銬住了他手腳許久的鐐銬。

兩人一路無話，季無憂被扶著出了房門，以前逃跑他僅僅是離開那個房間，從未到過外面。

這時，他也第一次看到了自己處在一個倉庫里的另一個幽閉的房間。

季無憂想到肖陽說過，他被囚禁起來的這個地方是在柯昊炎別墅后面制造的一個倉庫。

當肖陽帶他走到外面時，他感受到了吹拂在身上的風。

抬頭，可以看到滿天繁星，突如其來得見外面的世界，讓他覺得如夢似幻。

“季先生，你瞧，我說到做到的吧?！?/br>
肖陽轉頭看向他，雖然在黑夜里，卻仿佛一束光照進了季無憂的心里。

“謝謝……”

肖陽回道：“等離開這里，季先生再謝我也不遲?！?/br>
此時此刻的季無憂真的以為他的自由將重新來臨，可還沒等他消化這份突如其來的自由，熟悉的聲音陡然響起：“小肖，你潛伏了八年，結果就這樣暴露了。值得嗎？”

肖陽反應迅速地拔槍開了槍，但周圍太黑，并沒有打中誰。

然后，柯昊炎命人把季無憂帶走?？梢簿驮谶@時，周圍忽然想起來警笛聲。

肖陽幾腳踹飛了要帶走季無憂的人，將他護在身后：“柯昊炎，當你沾染了毒品和槍彈開始，就已經開始犯罪了，總有蛛絲馬跡被我們捉住。作為人民公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救季先生?！?/br>
“砰——砰——”兩聲槍響驀然響起。

不是柯昊炎打中了肖陽，而是肖陽身邊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個人打中了剛才開槍的柯昊炎下屬。

柯昊炎似乎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出：“你做了什么？！”

肖陽望著柯昊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留了這一手嗎？我和我同事都發現了，只不過在順應著你想糾出內鬼的行動而行動罷了?！?/br>
黑暗中接近的人碰到季無憂時，他沒有抵抗，因為肖陽已經悄聲告訴他這是自己人。

一片黑暗里，一束光從柯昊炎那邊突然亮起照過來，柯昊炎看到季無憂帶走的那一刻，柯昊炎突然大叫：“不許碰他！誰都不許碰他！”

柯昊炎手中有槍，想射擊，卻又因為季無憂的原因，怕打中他而猶疑著，整張臉都變得扭曲可怖。

“柯昊炎，為了抓到你，我們也是煞費苦心，讓你的下屬都放下槍，否則——”季無憂發現有搶口頂著他的太陽xue，肖陽的自己人為了抓住柯昊炎拿他做了人質，“我手里這人就沒命了！”

肖陽看到同事成為劫持者，詫異地壓低聲音：“老虎！你在做什么？！”

“肖陽，你真以為我們那么傻，會就這么冒險的行動？你告訴我們的，柯昊炎對他瘋狂，拿他做人質最好不過。不管之后我會受什么懲罰，但只要能抓住這個人……這個人害了大平他們的人，我什么都做的出！”

在老虎不斷地威嚇下，柯昊炎真的放下了槍，還命令他的下屬們也放下了槍，有的下屬不愿意，似乎認為柯昊炎瘋了，就被柯昊炎打了一槍，當場暴斃。

車燈照亮了這一片，不斷有警察從警車上下來手繳了放在地方的槍，隨后將柯昊炎他們圍在了一起。

季無憂在被帶走之時，看到了柯昊炎滿是紅血絲的眼睛望過來，他對比視而不見，面無表情地繼續跟著警察離開。

下一瞬，猝不及防的，已被穿著防彈衣包圍起來的柯昊炎突然發了瘋尖一樣尖叫著掙開了束縛，不知又從哪里掏出了一把槍，朝著肖陽那邊開出數槍。

“肖陽——！”

季無憂聽到老虎聲嘶力竭地大叫，他停住腳步，想往回走，但警察似乎意識到了他的想法，直接架著他的手臂繼續往警車那邊而去。

又是一聲響徹天際的槍響，也不知擊中了誰。

季無憂來不及回頭，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任何事，卻覺得瘋了的柯昊炎只有他可以阻止，他掙扎著想回去，但掙不脫，依舊只能被警察強行拉走了。

他原本一直都脫離身體的心，在這一刻仿佛一點點開始回歸，一直強制緊閉的心門緩緩被打開，這三年來的經歷以及最后肖陽的犧牲不斷沖擊著他的大腦。

他想大喊，卻什么都喊不出，他扯著脖子向后看去，一片燈光里似乎看到了鮮紅的大片血跡。

而他的身體此時又跟不上他崩潰的內心，他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三年里被強迫喂下的藥和經受的凌虐已讓他的身體無比殘破，根本反抗不了任何人的力量。

或許連八九歲的孩子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