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溫語面上閃過幾絲猶豫的神色，溫涼看得清楚，大概猜到mama心里在想什么，斟酌了片刻后，語氣帶著些隨意地問：“媽，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到時候我準備把玉石店給關了，白露山莊那邊有王瑜哥和王軍叔叔，還有章伯伯幫忙，近期應該也不會有太多事情?！?/br>
    溫語一聽，猶豫再三，“我原本是打算等你大學開學了，再跟你商量這個事情的?！?/br>
    溫涼咬著筷子，望著溫mama，神色認真的點點頭，“我到時候可能直接留在京都不回云海市了，mama你又不能去京都，不如早做打算？”

    “我的打算一早就做好了?！睖卣Z想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我準備去西疆，我在那邊有個認識的朋友，她這些年一直在西疆永措村的小學當老師，我準備到時候過去跟她一起?！?/br>
    這是她第二次聽mama提起去西疆的事情，上一世聽她提起，就是在mama出車禍的前一天晚上，只不過那次mama是決定等送她去深市上大學之后再啟程去西疆。

    然而，對于西疆這個地方，溫涼的心里是極其排斥。

    西疆是華國幅員最遼闊也最不適合生存的區域，西疆以北就是加滿國，那一帶的國界線最為混亂，治安更是讓人擔憂。

    仿佛是知道溫涼心中的想法一般，溫語輕嘆了一聲，眸光中閃過幾絲晶瑩，語氣帶著些緬懷：“我跟你外公在西疆待了三年，那三年里我在永措村教書，你外公一個人走了六個市，十九個縣，數不清的小村落。也是在那三年里，我遇見了你爸爸?！?/br>
    聽到爸爸兩個字，溫涼心頭一滯，胸口涌起一絲難言的酸澀，她張了張嘴，無論如何都說不出話。

    卻看見溫語含著淚，面上帶著淺笑：“這些年我從來沒提過你爸爸，你也從沒問過我，想必是你外公跟你說了不能問我他的事情吧？”

    溫涼忍了忍心里的難過，緩緩點頭。

    溫語淡淡笑開，回憶道：“永措村是離國界線最近的一個小村落，你爸爸是當時的駐邊士兵，在一眾黑黝黝的兵班子里，就屬他生得最白凈。他是班長，平時只要一休息，就帶著他們一班子的兵過來村子里陪孩子們玩，幫村里的鄉親干活。那邊的孩子可跟你不一樣，早起要割草喂羊，回家還得干農活，每天只能抽出那么一些時間來學校?！?/br>
    “那爸爸后來……”溫涼停頓了一下，她明知道那個男人沒有死，她更知道mama這些年一定還一直想著他，如果不是因為他，又怎么會想著再去西疆。

    “當時加滿境內出現了不少走黑貨的華國人，你爸爸出任務，去了整整三個月，最后整個班的人都沒回來。他出事那會兒，你外公聽說了這件事，就趕回了永措村。我跟你爸爸談戀愛的事情，你外公原本是不知道的，一聽說他犧牲了，我又懷了你，就帶著我搬到了春曉鎮?！?/br>
    溫涼咬了咬唇，壓下心頭突如其來的怪異感，問：“那……他真的死了？”

    溫語點點頭，“你外公找人去他們部隊打聽了消息，全都犧牲了?！?/br>
    第44章 生日

    對于溫涼而言, “爸爸”這個詞, 在她過去的三十年里, 甚至是重生回來的這兩年, 一直只是個簡單的書面詞匯, 沒有特定的指向性，更沒有太多的情感寄托。

    溫涼的外公很好的替代了溫涼生命中缺失的父親一職,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即便有個父親陪著溫涼長大，他也不一定能做得比溫涼的外公好。

    但是。

    溫涼能感覺出來，mama對那個男人的感情, 即便十八年過去，那個男人在她心中已經死了十八年, 也無法讓她忘記那三年的回憶。

    她不可能說出不贊同mama去西疆的話, 也不想違背外公的意愿告訴她那個男人還活著。

    其實，讓那個男人就這么活在mama的記憶里，比兩人十八年后再相見，更讓她安心。

    可有些事情如果不弄清楚, 就像是一個根刺, 始終扎在她的后背上隱隱作痛。

    溫涼放下碗筷, 狀似不經意地問：“媽, 你說，要是爸爸沒死，你們會一起留在西疆嗎？”

    跟著放下筷子的溫語，聽到溫涼的問題, 整個人怔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復雜得難以描述。

    直到看見坐在對面，儼然已經是個大姑娘的溫涼，溫語忽地釋然一笑，“如果你爸爸沒死，我們肯定會等你出嫁之后，再一起回西疆?！?/br>
    低著頭收拾碗筷的溫涼，手上的動作僵了僵，眼眶一陣guntang，勉強壓下心中的心疼和難過，抬起頭，彎了彎眉眼，笑著說：“有機會我也想問問爸爸這個問題?！?/br>
    “傻孩子，瞎說什么呢?！睖卣Z一愣，隨即面帶嗔笑，她只當溫涼說著玩，卻不知道，溫涼心里是真的打算去問問那個所謂的爸爸，為什么這么多年對mama不聞不問。

    外公說過，他出身世家背景復雜，以他的能力，即便一年兩年找不到她們，十八年過去了，還能找不到？

    也許。

    只是不想找罷了。

    ……

    入夜。

    臨睡前，溫涼將關機了一下午的手機打開，看到司珩撥過來的數十個未接電話，有些無語地搖搖頭，看了一眼時間，回撥了過去。

    嘟嘟的聲音只想了兩三聲，電話就被接了起來，然后，她聽到司珩帶著些慍怒的聲音：“人間蒸發？”

    習慣了某人的小暴脾氣，溫涼面色從容地帶上耳機，一邊打開床上放著的筆記本電腦，一邊查看著明后天的行程安排和宴會人員名單，一邊回道：“sao擾電話太多，關機了一會兒?！?/br>
    一會兒？

    司珩撇嘴，這一會兒足足有八個小時。

    他有些不爽地將手里的咖啡杯放下，語氣里帶著些不滿：“我看了網上的新聞，聽說你準備去燕大？”

    溫涼奇怪地皺了皺眉，網上居然都有她準備去什么學校的消息了？

    她搖搖頭，手上敲了幾個鍵，百度了自己的名字，網上居然連百度百科都有了。

    她看了幾頁，不怎么在意地回道：“之前燕大，清大，科大的招生組老師都來過電話，估計明天早上就會上門，我是打算去清大來著，具體選什么專業到時候再看看吧?！?/br>
    “只要不去科大就行！”司珩搶過話。

    溫涼疑惑：“嗯？”

    “清大和燕大就隔了一條街，你去哪個都挺近?！?/br>
    溫涼：“什么意思？”

    司珩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慢悠悠開口：“MIT這邊跟清大有個交換生項目，等明年我修滿課程提前畢業，到時候跟著交換生團隊去清大?！?/br>
    “…………”溫涼一臉懵逼，兩年修滿大學課程，還要跟著學校的交換生團隊來清大，圖什么？

    “我需要一個去華國的正當理由?！贝蟾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