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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洹假死一回,很珍惜來之不易的時光,這兩天什么事都不過問,聽了這番話,沉吟片刻道:“三年,他對江南地方人情應當熟悉,但江南為官不必京城輕易,此人性格如何?”“正所謂能屈能伸,圓融守道,并非人情不通達之人?!迸徵裥α诵Φ?,“他應付得來?!?/br>裴珩轉向胥錦道:“明日不需去軍備營了,陪我審犯人罷?!?/br>胥錦當然樂意,心情更好了幾分:“好,我嚇唬人,嚇唬到位了你開口問?!?/br>誰都沒提小皇帝假死的事情,這事麻煩,大家都默契地暫且擱置煩惱,傍晚陪裴洹在揚州城逛了逛,又往兩間風格別致的酒樓去聽曲品酒,仿佛白天的兵荒馬亂只是一場夢。夜里回紹園,胥錦攬著裴珩到院后溫泉去沐浴,他解開武者制服一直系到頸間的扣,硬挺領口敞開些許,露出雪綢里衣松散領口和一小截鎖骨,胸膛緊實肌rou若隱若現。裴珩正寬衣除去外袍,胥錦瞥見了,心頭一動,湊過去殷勤地給他解簪子,白玉簪抽出,墨一般的發如云垂下,裴珩回頭想調侃他幾句,入眼卻是他凌亂胸口衣襟,往下看是筆直修長的腿和黑色長靴,往上看是俊美妖冶的下頜與唇角,胥錦禁欲而妖孽卻不自知,只一個勁兒靠近裴珩往他身上賴著。裴珩心里亂成一團麻,喉嚨有點干,他私心里很喜歡胥錦穿這身武者服,原本只是覺得好看,如今怎么看怎么都是點火撩撥的原罪。胥錦聽出他呼吸有些亂,側過頭靠在他肩上,手里殷切地幫他解開里衣腰帶,鼻尖在裴珩頸側蹭了蹭,低聲道:“怎么了?”裴珩穩了穩氣息,按著胥錦胸口讓他站直,伸手親自給他解衣扣,指尖靈活地撬開腰間寬皮帶的銅扣,一點點扒了這身衣冠禽獸氣息的衣裳,仿佛借此就能清除胸口灼熱的涌動。不知情的胥錦笑吟吟任由他折騰,蹬掉長靴,兩人上身都被彼此脫得精光后,氣氛有些尷尬,他們不約而同地想:“方才是做什么呢?”胥錦摸了摸筆挺的鼻子,大剌剌徹底脫干凈,取了寬巾子裹在腰間轉身走進池子里,片刻后水聲響起,裴珩也走了過來,他們之間不遠不近,升騰而起的氤氳水霧讓彼此的面容模糊又清晰。“咱們家皇上何時回宮呢?”胥錦側過身,一臂擱在池畔支著腦側問道,“回宮怎么說,說‘愛卿們好,孤又活了’?”裴珩一陣笑,道:“溫戈今日傳了消息來,宮中有嫌疑謀害皇上的人全部查了個遍,從太后宮里到浣衣局一個不落,已經揪出孫家的幾個暗樁,皇上離京自然是‘為之所迫’?!?/br>“為何還要等幾日才回去?”胥錦問,“還要等誰的動作?”裴珩放松地靠在池畔,極細的腰線在水中若隱若現:“我誰也不等?!彼聊?,又道,“皇上……興許是等著看淮原王?!?/br>“那是皇上的十二弟……”胥錦蹙眉,“他做了什么?”裴珩閉了閉眼,似是在回憶他那個不務正業、只愛養鳥的十二皇侄。他狹長的眼尾如有蝴蝶輕輕翕動:“今日午時傳回消息,淮原王帶兵往王城開拔?!?/br>第67章夜色“他帶了多少兵馬回京?”胥錦立即意識到不對勁。裴珩沒有睜眼,沉默了一會兒道:“小十二封地駐軍共有十五萬兵馬,軍權應屬當地刺史,他原本應當調撥不動一兵一卒,但信報傳回來,小十二帶了五萬精騎兵往京城方向去了?!?/br>掌管整個江州軍大營的陸眷卿也不過帶了三萬人馬回京,且全部扎營于京畿五十里外,為的是震懾群臣,而不該掌兵權的淮原王卻直接率五萬精兵直奔京城,皇上駕崩的消息才散布出去,這般火急火燎拔刀的,不是忠義就是奪權。胥錦有些錯愕,淮原王看起來文弱又愛玩,是個不務正業的少年,難道他一直都是故意藏鋒斂芒?“他要奪位?”胥錦問,“皇上沒有子嗣,名義上適合繼承王位的……只有你和淮原王……他是要跟你爭?”裴珩睜開眼睛,濃黑睫毛在水霧中像是鴉羽,他眼底的光澤晦暗疲倦,先前未在皇上面前流露分毫:“是我,也不只是我?;实蹮o子嗣,皇族宗親自然是理所應當的繼任者,但朝臣世家若有野心,便會選擇易于控制的人,輔佐他、支持他,挾天子以謀私利。我和小十二顯然都不是聽話的好選擇……如果野心足夠大,此時有的人該是在想著如何讓江山改姓了?!?/br>“有陸眷卿在京城鎮守,應當無人會輕舉妄動?!榜沐\看得分明,裴珩心情很不好,連軸轉了好幾天,又要在皇上面前裝作風輕云淡,恐怕心神都要耗竭了。胥錦在水中靠近他,雙腿化為鮫尾,琉璃錦紗一樣的尾鰭輕輕在水中觸碰裴珩腳背,修長漂亮的鮫尾一點點纏過去。他下巴墊在裴珩肩上,攬著裴洹的腰,手并不亂動,而鱗尾與裴珩皮膚的摩挲就像是人與花木、靈寵的接觸,沒有肌膚之親那樣曖昧,卻又靜謐而柔緩,仿佛藉由這種觸碰就能分擔裴珩的心碎和疲倦。“我想過把皇上無恙的消息傳給小十二?!迸徵裾f,“但不行,皇上做了這樣的決定,便是存了試探所有人的念頭,要反的人今日不反,來日也終究會反?!?/br>若執意要分個親疏,裴洹自然比淮原王更親近裴珩,可一家人即便親疏有別,也絕沒有誰是無足輕重的,如今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少年要反過頭來朝自己拔刀宣戰,裴珩如何也不能完全無動于衷。他表面上總是風輕云淡臨危不亂,可他的心比誰都軟,情義看得最重,這輩子因此吃過不少虧,也從未把情義舍棄。這樣的人遭受了背叛,總是最傷心的那個。胥錦纏著他的腿,兩人的烏黑發絲在水中盈動著交融,胥錦低聲在他耳邊道:“瞧著你的神情,像是打定主意今后誰都不信了一樣。承胤,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你一直在同一條路上走,三千世界,總有走到岔路的時候,旁人是這樣的,但至少還有我、但凡活著一天,我總是站在你身邊的,即便元神破滅也匯入天地間追隨你?!?/br>他的聲音低沉細膩,如月光映在清潭間,字字句句的山盟海誓都有往日的舊事印證,于是格外有分量,把裴珩心里的空蕩蕩倏然填滿。心神繃緊的弦放開,身體便也卸下防備,裴珩連續數日夜里思緒繁重不得安眠,睡醒后時常懷疑自己根本沒睡著,已經耗到極限,此刻身體放松,幾乎是靠在胥錦身上,慢慢重新閉上眼,漸漸沉入夢境。胥錦化回人身,抱著裴珩走上池岸,順手扯了件單袍把懷中人裹上,穿過內院回了房間,把裴珩放在床上安頓好,俯身親了親他額頭,那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