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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而去。葵川夫人瑰麗面容狠戾扭曲:“頑石!”她重重丟下茶盞,廣袖一揮,閃身避開烏金匕,身形一晃便至屋門口。胥錦則在出手的同時躍向裴珩,當空將烏金匕收回收回手中,袍擺翻滾,與葵川夫人恰好換了個位置,將裴珩擋在身后。裴珩悠悠起身,對葵川夫人道,“在下也說了,去留要看胥錦自己?!?/br>葵川夫人猙獰的怒容一下又變成溫婉嫻靜的笑容,廣袖一攏,強悍靈力收歸止息:“他留下,早晚遭殃的可是你!”胥錦眉心一緊,反手抓住裴珩的手,立刻又松開:“不要聽她的!”葵川夫人道:“求之不得,得而復失,你為何不長記性?”“住口!”胥錦眼睛一片通紅,不知觸動了什么心障,竟覺內府開始劇震。整間前廳都被葵川夫人的幻境所隔離,外界一片平靜,絲毫看不出這里的靈力交鋒,裴珩邁上前一步,笑意從容:“夫人,妖神相爭,波及我這個凡人,恐怕要出事的?!?/br>仿佛是回應裴珩的話,外頭晴空萬里突然一聲驚雷,就落在不遠處的海港外,葵川夫人笑吟吟收了靈力,撤去幻境,展了展錦袍:“公子好定力,就不怕你身邊的鮫妖成魔嗜血,奪你性命?”胥錦方才緩和下來,聞言冷冷道:“姑姑好意我心領了,便是墮入惡法境,我也絕不會傷他分毫?!?/br>第13章碧珠胥錦的手卻在抖,那是內府動蕩所致,裴珩卻察覺到,不動聲色在袍袖下握住胥錦的右手,輕輕用力攥了攥,仿佛藉此傳遞給他一股溫暖平和的力量。裴珩道:“夫人大可放心?!?/br>龍章跨過門檻走進來:“沈大哥,金先生說……”他看見陌生的葵川夫人,不知該不該打招呼,昨天那只小青鳥竟沒離開,揮動翅膀又飛進屋內,龍章連連后退,青鳥十分懂事不再靠近,站在門框上方抖了抖尾羽。葵川夫人瞥了眼青鳥,又瞇起眼睛沖龍章笑了笑,龍章頓時覺得那笑里有許多把刀子,不由往裴珩身邊縮了縮。葵川夫人的心思永遠捉摸不定,她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止步,回頭拋給胥錦一物:“凡事想清楚,多保重吧?!?/br>胥錦接住那東西,是一顆碧玉般的珠子,呈水滴狀,接觸的瞬間便融入他掌心,卻并無什么感覺,至少可以確定無害。裴珩走到書房門口,回頭問身后的胥錦:“那位葵川夫人真是你姑姑?”胥錦走上前,摘掉裴珩肩頭的一片落葉:“我從前一直在云府海境,葵川偶然途經救過我。我們極少見面,可有那么一兩次,她又差點害死我,脾氣實在無法捉摸?!?/br>“她與你是同族?”裴珩隨口問。“不,我是妖,她是神族?!瘪沐\望著裴珩。茶剛換上,客走客來,莫盈開來了府里。這莫盈開是東牟郡太守,年紀約莫四五十,身材圓滾滾,臉上一對笑瞇瞇的小眼睛,見誰都一副恭喜發財的架勢。他一身紅袍子富貴逼人,宛如財神爺駕到。算上京城的官,郡太守頂不到天,但在地方上很有分量,裴珩與他這幾日已見過。到底不能以貌取人,莫盈開莫太守,長得像財神爺,卻是個月老。生平第一樂趣就是給人做媒,別人著急他幫著急,別人不急他替你急。沈家公子這等未婚多金又喪父喪母的大好人才,沒有單著的道理。前陣子裴珩與他初見,就是莫太守慕名來熱情要求給沈家大公子說個親,被裴珩婉拒。“沈公子不嫌我自作主張吧?刺史大人早晚都是自己人嘛,總要認識?!蹦_胖胖的手翹著小指頭揭開茶盞蓋,閉著眼睛陶醉地嗅了嗅。裴珩在臨窗的檀木椅上坐著,如玉一般,窗外的細雨仿佛纏進他烏黑的發間。“才剛巧認識了刺史大人,在下還擔心刺史大人不愿再撥冗相見呢?!?/br>刺史程淵是萊州最頂頭的那位了,郡太守莫盈開與其隔了兩級,是好攀談的關系,幫上司結交結交瑞王的前幕僚沈霑,三方都有益。下雨天,留客天,莫太守多坐了一會兒,自然而然聊起沈霑所追隨的瑞王:“沈公子可真是厲害,在下就沒那個福氣,從不知瑞王殿下真容,說起來,兩年前咱們這兒萊州泉平港一場海戰,瑞王殿下掛帥……真是唏噓?!?/br>莫盈開想起舊事,似是有些不上不下,不知該不該繼續說。胥錦時常聽人說起瑞王,也有些好奇“沈霑”跟隨的人是什么樣。裴珩的眸子垂著,笑了笑:“都是過去的事了,那場仗死了不少人?!?/br>莫盈開擺擺手:“瑞王自少時接管昭武營,與陸大將軍齊名,北大營的鐵浮屠、東海的江州軍都帶過,兩年前東瀛喇人夜襲泉平港,炮火半夜里就打到岸上,都以為是降天劫了……我聽說,瑞王是當時唯一提前察覺異動的人,東瀛喇人已攻至港口,瑞王直接臨危掛帥調出八十艘江州軍戰艦,要不是如此,萊州就不復存在了?!?/br>雨一停,莫盈開便告辭,胥錦靠在裴珩書案前,揚起下巴問金鈺:“瑞王現在為什么不帶兵了?”裴珩坐在原處沒動,笑了笑:“在京城當王爺比出生入死舒服,隱退了唄?!?/br>金鈺看了他一眼,目光卻似凝了一層沉重的冷意:“當年一戰,安國公家有一十六歲世子偷偷上了戰艦,安國公勸服陛下降旨,讓瑞王必須帶回世子。東瀛喇人夜襲泉平港,戰勢危急,陛下原以為瑞王見了旨意自會酌情。但諭旨沒送到瑞王手里,而是用信鷹直接傳到安國公世子那艘戰艦上……艦上將領是陸大將軍麾下,與瑞王不甚了解,于是以圣旨優先,護送安國公世子回港……牽一發而動全身,戰艦配合出現罅隙?!?/br>胥錦前不久在港口見過江州軍戰艦,艦身巨大如山,似一座海上小鎮,他蹙眉問:“死了很多人么?金鈺沉默片刻,眼里似乎映著當夜的海上硝煙,他淵博到對那一仗知無不盡:“全軍上下死守國門,打到東海成了血海,當夜泉平港東瀛喇人入侵艦船傾覆七十九,我江州軍艦隊被擊沉上江甲級艦共六十五,撞敵軍戰艦而沉六艘,同袍戰死一萬九千八百六十四人,重殘重傷九十七人……幾乎沒有重傷回來的,打到最后,都抱著裹了桐油布的火硝,游到敵軍艦下同歸于盡了……”他聲音冷似冰一般:“昭武營和江州軍無往不勝,安國公那一道旨,兩萬江州軍,枉死了……一半都是十幾歲的半大少年,和圣旨要保住的貴族少年一樣都是人?!?/br>裴珩如玉骨的手搭在案上,墨一般的眼睛看著窗外的細雨,神情淡漠,似是什么都聽不見,透過這煙雨蒙蒙,望向幾里外的東海。